可那天他只对她说了谢谢,只有谢谢,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他外甥女最好的朋友,不知道她叫迟未晞。
或许是等了很久都没能得到回复,温嘉柠很快又发来:晞晞,我们约中午可以吗?
迟未晞这才回过神,快速将脑海里的画面摇头删除,她赶紧回复:可以。
迟未晞:那我们晚点见啦。
温嘉柠:嗯嗯。
等到了中午,两人前后进店,分别坐在了餐桌一角。
面对着满满一桌的菜肴,温嘉柠先起头,首先品尝了那道看起来中不中,法不法的马赛鱼汤,而后悠悠皱起眉,抬眼,她给迟未晞抛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果然...
迟未晞无声地“啊——”了下。
只吃一堑不长智的两个人,她们又又又又又被探店博主给被骗了。
温嘉柠哈哈大笑:“虽然我忘记之前吃的是什么味了,但可以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味道。”
迟未晞不置可否,她对马赛鱼汤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她对法国的一切都没记忆,她只记得在巴黎,那个享誉世界的画家是她的妈妈柳西仪。
她至今不知道她和爸爸离婚的真正原因,没有人和她说过.....她的思绪又飘到了远处去,直到看见温嘉柠朝她挥舞着手,叫她:
“晞晞?”
“晞晞?”
迟未晞骤然回神,问她:“嗯,你刚刚说什么了?”
温嘉柠对她忽然的走神毫不介意,只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妈妈现在还在巴黎吗?”
迟未晞摇头:“不在了,她回来很久了。”
温嘉柠“哦”一下,又把话题拐到别处:“吃完我们去逛街?我得给我小舅舅买个新居礼。”
又是小舅舅,迟未晞今天对这三个字尤为敏感,她搞不懂自己,猜测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把捡到他平安牌的事告诉温嘉柠,所以提到他才会有点心虚。
可是这种事情需要说吗?
迟未晞没让自己表现出异样的情绪,只镇定问:“为什么要买新居礼?”
若是以往,她的语气一定是充满了好奇,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藏了心事般,语速是这么的镇定而又平缓。
不过温嘉柠没有听出异样,回说:“我小舅舅这次回国应该就不走了,如果是这样,他大概也许可能会在澜城定居吧。”
迟未晞诧异:“不走了?”
温嘉柠:“嗯,应该是要接手家里生意,不过我没问,只是听月月外婆简单说了那么一下。”
迟未晞了然:“哦。”
最后,话题没有继续,两人吃完这顿相当不正宗的法餐,温嘉柠唱歌瘾犯了,便又拉着迟未晞说要去唱歌,至于新居礼,下次吧。
这之后,两人哇啦啦啦地一顿疯唱,快五点,迟未晞在商场楼下陪温嘉柠等司机,两人说着下次见面应该是高一开学了。
温嘉柠装作大哭模样,刚要抱着迟未晞说希望还能和她一个班,恰好手机响起,是梅梳月的来电,问她:“嘉柠你出发了吗?你现在在哪里?”
温嘉柠老老实实:“还没有,我现在还和晞晞在一起。”
“晞晞?”梅梳月不知想到什么,在听筒那边问,“这么多年好像晞晞都还没见过你小舅舅,刚好了,你问问晞晞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
虽然是家庭聚餐,可哪里还用问呢,温嘉柠早把迟未晞当成了一家人,她脑袋蹭着迟未晞肩膀,撒娇说:“晞晞你来和我们一起吧,我介绍我小舅舅给你认识。”
小舅舅小舅舅。
迟未晞大脑忽然一下转不过弯,没等她开口,车子先到了。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口,朝她们降下了车窗。
温嘉柠见状,一把拉过迟未晞,“唰”一下就将她塞进了车里,随后落座,关门,脸上扬起明媚笑意:“好久不见啊小舅舅。”
听见称谓,迟未晞倏地就直起身体。
!!!
来的竟然不是司机!
温嘉柠没留意迟未晞突然就变得紧张的神色,仍满是欢喜地介绍说:“小舅舅,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迟未晞。”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
耳边温嘉柠还在继续,和她说着:“他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小舅舅。”
经常这个词,让迟未晞觉得自己像极了那只偷窥被人抓包的猫,听起来好像她们总在谈论他似的,她一时无措,竟不知要做何表情,只好“哦”一下,紧张的手指死死扣住衣角。
一旁温嘉柠很是贴心,仍在说:“晞晞,你以后可以跟我一起,也叫他小舅舅。”
这才想起要礼貌,却突然变得像结巴,迟未晞磕磕绊绊:“小,小舅,舅,好——”
闻声,温誉文斜斜投来一眼,稍显锋利的眼睫,待看清她模样,他眉头微微一蹙,好像是记起了什么般,突地朝她笑了下,学着她说:“好——”
心跳就这么被他猛地搅乱了一拍。
迟未晞不知所措极了,一下就把脸拧向了车窗外。
很快,车子启动,街景开始在眼里飞速倒退,迟未晞趴在窗边,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上的热度褪不去,她对着飞速而过的弯腰榕树,肩膀一塌,不由悄悄扁起了嘴。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的表现真的好丢脸好丢脸。
于是她不得不开始祈求,请一定一定一定不要让温誉文看见,她那张因他而紧张到突然泛红的脸。
可以吗?
拜托拜托。
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