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颂玲芸声音嘶哑,她吼叫道。
“那幅画,父亲手中的那幅山水画,还有府中一夜之间挂满的双面灯笼,全是你。”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宋鹂未动,只等着颂玲芸疯癫地扑过来,她淡然开口,审视道:“事事皆有因果,颂家本就是青州的一个普通布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将你们送还到原先的位置上。”
她一把拽住颂玲芸伸过来的手,逼迫着面前的人冷静下来,“我若是你,此时此刻,就不会如此作践自己,你看清楚,马子钦已经不能护住你了。”
颂玲芸瞪着她,听到这话后,身子微颤。
宋鹂叹道:“谢马两家早已水火不容,你可知若是要活下去,应当借谁的力?”
颂玲芸耻笑自己的无能,语气愈发讥讽,“难不成你要我依附于你,做你的狗,供你嘲弄吗?”
宋鹂道:“不依附于我,也不依附于他人,而是靠你自己。”
宋鹂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你若是愿意,如今你我还是颂家的姐妹,旁人也不会知晓那些腌臜事。”
颂玲芸莫名地看着眼前人,很是不解,她的心中生出恐惧之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究竟要做什么,颂家与你既是仇敌,你为何不直接弄死我们,为何要在那日夜里来暗示我,以马家权势护住颂家,让他们能安全地去到青州,你又为何要在前几日,闯入谢家主房中救我?”
“既然是恨之入骨的人,又为何要留条生路?”
宋鹂笑了,眸光如盈盈秋水,“事事皆有因果,你们颂家种恶因结恶果,只是死了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将你们送还到原来的位置上,颂家本来也就只是青州城的小小布商,而救你,你是可恨,但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羞辱,而且是被一个女子羞辱。”
“女子?”颂玲芸瞪大眼睛,“你……你为何知晓?”
“嗯?”宋鹂无奈扬眉,“我不知晓啊,怎么,谢家主当真是女子?”
“你!”颂玲芸这才惊觉,她被颂藜算计了。
“颂玲芸,死的人一了百了,怎能解的了禹州战士身上的怨恨,你们颂家人都应该好好活着,感受这人世间的痛苦。”
宋鹂起身,她需要验证之事已经得到了证实。
她与晏回进谢家,是为破谢马两家之局,等清王带着人马来后,揭露疫灾真相。
而她,也想知道,禹州城疫灾之事,是否也有谢家的手笔。
如今一见,谢家主身份成谜,五年前的谢家究竟是什么个模样,宋鹂也无从得知。
只是蛊虫。
禹州城的蛊虫一定与谢家有关。
乔羽或许也是谢家之人。
付清身死之时,也中了蛊虫。
“颂藜。”
身后之人叫住了她,宋鹂回过头应下了这个称呼。
颂玲芸的指尖扣着那碗莲子汤的碗沿,她眼神恍惚,只是懵懵道。
“你说生路在我自己手上。当真是如此?”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声色戚戚,“其实我已经有了马子钦的骨肉,倘若当真有了生路,那我该如何,才能依附于我自己,救我自己离开这里?”
在此刻,她不再是刁难任性的颂小姐,也不是忍辱负重的马夫人,而是一个母亲。
宋鹂看着她的小腹,也不知是几个月,竟一点也没看出,她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心口的异样情绪,轻声道:“谢家主是女子,你应当知晓谢马两家早已水火不容。”
颂玲芸点点头,似是猜出了什么,“关键之人在谢家主?”
宋鹂看向颂玲芸,“不仅于此,你嫁入马家许久,可曾发现过什么异事?”
他们二人纵然如今是相看两厌,原先也是恩爱有加,有些隐晦之事,夫妻之间是藏不住的。
颂玲芸思绪微顿,经她这么一提醒,倒真想起来件事。
“每月十五,他都会与父亲进宫面见圣上,回来后都会去香云楼呆到很晚才回来,回来时身上总有股奇香。”
“奇香?”宋鹂蹙眉,“你是觉得他出去吃花酒?”
颂玲芸摇了摇头,“他时常流连那种地方,只是这股香不似女子身上的,云京城中的香料我都用过。”
宋鹂心中明了,“我知道了。”
她慢慢走回书房,思索颂玲芸口中的奇香。
女子身上会用香是常事,马子钦纵然再荒淫无度,也不可能刚刚面见完圣上,就跟着父亲去吃花酒。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去见得人,身上也有奇香。
“有的药材混合用会有香,而有的蛊虫也会有香。”
恍然间,宋鹂的耳边响起这句话。
她顺势抬眸,远处走过来一个面带白纱的婀娜女子。
竟是乔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