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轻车简行向郊外粮仓而去,乔怀潇骑马在前面带路,谢昱行也骑一匹随行,宴忻和于邵元则乘着马车。
宴忻二十出头,世家子弟出仕自有一份傲气,何况如此大案,他是奔着一炮打响的想法来的。
宴忻不赞同的和身旁的于邵元说道:“就跟着她去看粮仓?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的手不自觉撩开车帘,正撞上乔怀潇高坐马上行至车旁,视线睥睨而来,宴忻眼皮一跳,迅速放下车帘。
于邵元没有看见,缓缓道:“你可知道她姓乔,他父亲就是曾任前左都御史那位乔高湛大人。”
原来她父亲是你曾经的顶头上司,难怪,宴忻心中哼了一声,又见于邵元捋了捋胡须,“你入京时日不长有所不知,当年这位乔姑娘可是无人不知啊,十岁时童言无忌,请陛下废除民见官下旧俗,十一岁时与静安公主,众皇子宗亲同入国子监进学,若非科考时失利,不然你我今日也该她称一句大人。”
宴忻愣了愣,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乔怀潇在外面喊道:“两位大人,我们到了。”
宴忻下马车时,乔怀潇已经翻身下马,站在了一个角门前。
“这就是冯万季的粮仓?”于邵元上前一步推门,没有推开,“被锁上了。”
宴忻顺势拍了拍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谢昱行说道:“徐戈大人还要派人驻守冯府,想必此地安排的人手不足。”
“是里面拦了门挡,我们也没带随从,总不好强行破门。”乔怀潇视线从他们面上滑过,缓缓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人翻过这堵墙,从里面打开门。”
宴忻的视线和她碰上,一触即分。
乔怀潇按了按肩膀,“那日我们拆穿冯大人卖的是漕粮,冯大人气急抽了我一鞭子。”
宴忻看到她肩膀上搭着披肩,目光一顿,又听见乔怀潇说:“谢大人那日被冯万季挟持,脖上伤口还未愈合。”
“或者,让……”
“我翻,我翻行了吧。”宴忻总不能让于御史这个年近五十的人翻墙。
他走到围墙边,于邵元有些担心,谢昱行也站在墙下问了一句,“宴大人,你行吗?”
此时宴忻一言不发的手扒上墙,脚蹬力向上爬,下一刻滑了下来,他顾不上答话,憋着一股劲继续朝上翻。
乔怀潇双手抱胸站在门前,听见围墙里侧传来人落地的声音。
宴忻摔坐在地上,一瞬间有些觉得荒唐,好在四周没人,他拍了拍衣袖站起来,走到门旁,抽下门挡。
“里面看起来也没人看管,不像话。”他这样说着打开门,迎面对上了乔怀潇。
乔怀潇笑笑,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去,裙摆蹁跹,路过宴忻的时候,她指了指他的脑袋。
“什么。”宴忻嘟囔一声,抬手摸去,摸到了一片草叶。
乔怀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刚刚还想说,让马夫来试一试,没想到宴大人动作这么快。”
谢昱行走进去的时候,很确定看到了宴忻微红的脸,他加快脚步,赶到乔怀潇身边,没话找话道:“你怎么知道冯万季私仓的位置?”
“去谢府听了你一顿教训的前一晚发现的。”乔怀潇淡淡说完,扭头喊于邵元,“于大人?”
于邵元提着衣摆追上来,“诶,来啦来啦,我这老头子腿脚不行咯,比不上你们小年轻,不过当年我翻墙也是……”
乔怀潇算是知道了,于邵元是个话多的,但车轱辘来车轱辘去,关键信息不漏半个字。
她等人聚齐,走过一片荒草地,到了粮仓前。
徐戈留下的四个小吏终于反应过来,小跑着过来,但还有一人,缓缓走出来,唤了一声:“乔姑娘。”
乔怀潇对游赋雪点点头,对着谢昱行三人说道:“这位是定南管粮同知,监收漕粮时察觉到了不对,是他最先找到冯万季的私仓。”
于邵元上前一步,“游大人,哎呦,我可听过你的名号,当年征西大战你是随荣威将军一同出战的,原来……”
小吏开了锁,宴忻瞧也不瞧这在寒暄的几人,抬脚走了进去,却在看清了眼前情形后愣在了原地。
乔怀潇带着众人走了进来,声音回荡在这巨大的粮仓内,“你看,这里的粮食够慕安城百姓吃多久?”
谷物所独有的清香钻进众人鼻腔,他们的目光扫过这望不到头的谷堆,听到游赋雪说道:“一月有余。”
饶是见多识广的宴忻听到也是大为吃惊,“一月有余!”
“这只是冯万季的一个私仓,冯宅也只是封锁了起来,若是细查,说不定他所贪腐的比这还多。”于邵元说道,“看来这冯万季在定南敛财无数,需得细细勘察才是。”
他比先前更多了几分严阵以待,扭头和游赋雪攀谈起来。
这时谢昱行转头想找乔怀潇,却见乔怀潇和宴忻都不见了踪影。
乔怀潇刚刚绕着粮堆走进仓内深处,就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宴忻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乔怀潇不动声色让开身子,一个黑团从脚下朝宴忻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