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掌柜叫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扎着两个小髻,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乔怀潇,却是对着陈所得喊道:“小帮主,这边请。”
眼见着阿朵认错了人,王掌柜脸色一凝,赶紧朝乔怀潇赔不是,“小帮主见谅,我这女儿实在呆笨了些。”
他又转头朝阿朵使了个眼色,“阿朵,这位姑娘才是小帮主。”
阿朵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怯生生的看着乔怀潇,“小……小帮主,这边走。”
乔怀潇朝王掌柜摆了摆手,跟着阿朵朝后走去。
王掌柜则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皱紧了眉头,大庆茶政宽松,雁帮主要是在和波利接壤的长平买卖茶叶,把在南方茶田的茶叶运到长平卖出去,再把长平买到的波利商品运到南方来卖,建州不是定南,雁帮在这儿生意极其一般,这尊大佛怎么会来这儿呢。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乔怀潇选择吴城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吴城很近罢了。
乔怀潇跟着阿朵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陈所得站在门外。
“小帮主,坐。”阿朵说完,立刻转身打开衣箱,从里面拿出一件素白长裙,递过去,“这是新的,小帮主换上吧。”
“多谢。”乔怀潇点了点头,拿起衣服转身到房间内侧去换衣服。
阿朵忍不住盯着她瞧,心底还是有些奇怪,帮主怎么会是个女孩子呢。
等到乔怀潇换好衣服,阿朵还是保持着坐着撑头的姿势在发呆,乔怀潇把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啊,我听阿爹说,原先把南方的散茶运去长平,路上就要损耗不少,但是是小帮主想出了压制茶砖的办法,又好保存又方便运送,阿爹说小帮主是很厉害的人。”阿朵看着乔怀潇,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乔怀潇却从阿朵的眼里看出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她也笑了笑,慢慢说道:“是啊,所以我这次来……”
“我知道阿爹的铺子生意不是很好,但是阿爹真的很努力了,已经很久都不下雨了,茶田里的茶叶也难收上来,阿爹有时候都自己去收的,忙到半夜才回来。”阿朵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偷偷看着乔怀潇的反应。
乔怀潇笑了笑,王掌柜还说这个女儿不聪明,这不是很机灵吗,她不禁问了句,“你多大了?”
“过了夏至就十八了。”
阿朵又张了张嘴,乔怀潇说道:“明天带我去茶田里看看。”
阿朵不知道这是不是不会问责他父亲的意思,但至少没有现在发难,她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我去煮姜茶。”接着从屋子里小跑了出去。
陈所得从门外进来,这时乔怀潇还坐在椅子上,她虽然穿着素白棉纱裙,但在这间灰扑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明日去茶田。”她说道。
陈所得点点头,飞快看了一眼乔怀潇的神色,虽然她现在看上去十分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陈所得就是觉得今天的她心情起伏很大,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乔怀潇。
第二日天依旧大晴,王掌柜和阿朵一起带着乔怀潇和陈所得往西郊茶田去了,留下一个伙计看管茶铺。
蓝天一望无际,万里无云,雁帮的茶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郁郁葱葱。
茶田里有几个采茶女在采茶,今天阿朵也穿了一身适合采茶的衣服,腰间扎着三色缎带,头顶包了一块方巾。
阿朵伸手指了指,“这就是我们的茶田了,土质好水汽足,梁师爷都看上过呢。”
“位置不错。”乔怀潇弯腰朝身下的茶树丛看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小帮主,您没事吧,是不是落水着了凉?”王掌柜和陈所得都围了过来。
“听说昨日在建江里沉了一艘客船,还沉了一艘漕船,上面的漕粮全散入河水中了。”王掌柜看着乔怀潇,小心翼翼问道,“您昨日,是不是就……”
“我昨天就在那艘船上。”乔怀潇道。
“哎呦,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昨天沉船可死了些人,船长也死了,剩下的船夫都得被扣起来问罪。”王掌柜拍了拍胸脯,“还好逸国公也在船上,发动自己的亲卫救了好些人。”
“逸国公?”阿朵眼睛亮了亮,“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听到,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人?说那人……”
听到谢昱行的名号,乔怀潇眼皮一跳,但阿朵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阵阵“哒哒”声。
是马蹄声,乔怀潇心下一惊,转头看见了一队衙驿打扮的人骑着马朝他们奔来。
马蹄毫不留情的踏过茶树,他们翻身下马,手上各拿一根杀威棒,第一句话就是:“乔怀潇,有人举报你私拦漕船意图偷粮,致使漕兵二人,船客三人溺水身亡,此乃大罪,速速与我等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