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被他吓了一跳,退后了半步,转头看见一个男人高高大大地站在她后方,戴着一幅墨镜,露出的半张脸依稀可辨。
她记得他,那天顾氏集团的社交晚宴上,她曾用眼神向他求助过,后来他带走她的时候,却被赶上来的顾岭深打碎了鼻梁骨。
大印集团的太子爷,张祖菲。
张祖菲见吓到了林隐,忙摘下墨镜,露出一口白牙:“林小姐,我们见过面。”他伸出手,带着自来熟的语气。
林隐迟疑了两秒钟,也只好伸出手指搭在他掌中:“张先生。”
“没吓到你吧?”
“没有。”
张祖菲握着林隐纤细冰凉的手指,有点不忍放开,停顿了几秒钟,被林隐抽回了手,他讪讪地用镜腿指了指画架:“我说的没错吧?”
林隐不知他意指什么,蹙了眉头:“什么?”
张祖菲笑笑,下巴朝向画上的女人:“这难道不是黄小姐?”
林隐的心徒然漏跳了半拍,站远了回过身去看,这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把黄婉华的眉眼入了画。她本不想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然而然就画了出来。
她不置可否,侧着头淡淡对张祖菲问道:“张先生怎么来了?”
“嗯?我以为她已经和你说过的。”张祖菲耸了耸肩,信步走到一旁的茶几前,弯下腰看了看,又不客气地伸手拿了一颗葡萄丢入嘴中,含糊道,“我对她说过的,要和你约画。她没有提过么?”
“她说过。”林隐冷冷地看着张祖菲,“但我这里需要提前约好时间,不是你随时随地来我就能画的。”
“哦?这我倒不知道。”张祖菲抽了张纸巾擦着手,“她是说过要约时间,但我想着今天正好有空,所以就直接上来了。”
不等林隐说话,他又问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林隐蹙紧眉头:“开始什么?”
“画画啊。反正我来也来了,正好就画一画。”
林隐气笑了。
要不是他坐在大印集团发展部部长这个位子上,要不是他对顾氏集团竞标西区那块地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真想立刻就请他“滚”出去。
他以为现在是在逛集市?以为她是街头支个画架给顾客画十分钟速写的那一种?
随随便便地来,随随便便地画?
林隐的笑容里都是叹息,但她不能得罪他。
事实上,现在正是拉拢他的最好时机。
看得出,他今天是盛装而来的。
一身剪裁精良的高定西服,修身又矜贵,头发上抹了定型胶,将三七分朝后梳得一丝不苟。
他也的确算是林隐见过的有钱人里,样貌与身形都相当出挑的那一种。只是偶尔会有轻浮又不屑的眼神露出,这点倒是和顾御极为相似。
这大概是所有富家公子哥的通病,眼高手低,目中无人。
林隐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借口推辞:“今天还真的开始不了,张先生你来得太晚了。”
张祖菲抬腕看了看表:“现在不是只有五点半么?太阳都没下山。”
林隐笑笑,缓缓说道:“画人物肖像是要占用很多时间的。张先生下次来,记得提前和我约一下。”她把脸转向窗外,“你看,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自然光很快就没有了,下次吧。”
她说的是实话,肖像画对于光线和明暗都有一定的讲究,包括对被画者来说,长期保持同一个姿势也是一种考验,所以一般都会选在白天的餐后进行这个项目。
张祖菲顺着林隐的目光向窗外望去:“既然这样,那就改天再约。”顿了顿,他又转回头,看着林隐问道,“不过既然正好到了饭点,林小姐赏脸一起吃个晚餐如何?”
他知道今天来画画未必能成功,但画画本就是一个幌子。要是能直接约到林隐吃饭,画不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故意选在了傍晚时分,装出一种临时过来的样子,真正的目的是想请她吃饭。但如果被她拒绝了,那也没关系,因为这本就是他用来欲盖弥彰的手段。
他的“莽撞”,只是刻意为之。
在追女孩子这种事情上,他向来是懂得用一点心思的。
况且林隐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