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三弟,顾御。”黄婉华递了个眼色给顾御,又转头看向顾岭深,“难怪你不记得他,你去英国的那一年,他才刚出生。”
顾岭深眸色更冷。他想起母亲为什么会离婚,为什么会带着他背井离乡,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借腹上位,令他母亲颜面尽失。
他淡淡地说:“我的弟弟只有一个,他叫顾云浅。”
宾客们在暗中交头接耳,脸上不自禁露出了看戏的表情。
豪门子弟争夺家产的戏码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永不过时。
黄婉华笑了笑,不再说话。这个时候闭嘴远比争执更有用。
但顾御显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色,依旧不依不饶地嘲弄道:“所以你现在想干什么?凭你自以为是的几本证书就要来分集团的一杯羹?”
“凭他是顾岭深。顾家的长子。”人群中忽然有一个老者在旁边接了话。
熟悉顾氏集团的人立刻认出这位老者是集团的核心董事之一,也是当年顾纵海最得力的帮手,齐军。
“多谢您,齐叔。”顾岭深直到此时,眼底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柔色。他放下皮箱和外套,走上前轻轻拥抱住齐军。
他永远记得,当年母亲带着他远赴英国之前,齐军是唯一到机场送行的人。也是从那天开始他明白,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齐军和蔼地点了点头,暖心地轻轻拍着顾岭深的背,随后松了手,转身对顾纵海说道:“老顾,你别忘了,岭深才是你顾家的嫡长子。”
黄婉华眼底划过一丝锐意,脸上却装作并不介怀的样子:“岭深才刚从国外回来,对公司的环境和业务都不熟悉,这件事不急,慢慢来。”
顾纵海听了齐军的话,才终于对着顾岭深冷冷地开口道:“我以为你今天千里迢迢赶回来,是来给我祝寿的。”
“您在乎么?”
顾纵海下垂了嘴角,没有理会顾岭深这个问题。他眯起眼,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你这次从英国回来,就是为了加入集团?”
“我来要回我应得的。”
全场再次肃杀一片,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等待着这出好戏行至高潮。
顾纵海眉毛拧起:“你应得的?”
“权利,和权益。”
顾纵海狠狠皱起脸,和顾岭深彼此对视着、沉默着。终于,他避开顾岭深毫不退让的目光,扭头看向黄婉华:“你都听见了?”
黄婉华蹙眉,她不懂顾纵海这句话的含义:“我……”
“你是集团的现任总裁,哪些人可以入职,哪些人不能入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黄婉华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本以为顾纵海会断然拒绝顾岭深,没想到他却把这个难题丢给了她,直接将她顶在了杠头上。
她当然知道顾岭深想要什么,从他一出场,他眼底的野心和挑衅就从来没有掩饰过。可是她拿什么来阻止他?毕竟他是顾纵海名正言顺的儿子。
“岭深他……”黄婉华支吾道,“才刚回来……”
顾纵海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他看出了黄婉华的不情愿,叹了口气,淡淡道:“明天先开董事会,看看集团里还有什么位子可以空出来。”
顾岭深轻笑:“我要的不是施舍。”
“那你要什么?”
“我要的,都是我该得的。”顾岭深抬眸,“之前我一直没有回国,是因为要照顾我妈。现在终于可以了无牵挂了。”
顾纵海瞳孔蓦地收缩:“如南……你母亲她……”
这么多年来,他心底始终对前妻康如南报有一份愧疚之情。只是这份愧疚并未让他付诸过什么切实的行动,反而使他更加不敢过问有关她的任何讯息。
“她过世了。”顾岭深平静又简短地说着母亲的死讯。
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终于确诊了重度焦虑症及抑郁症,这么多年来一直靠着药物进行治疗。就在上个月,他出门办事的途中,接到了保姆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在浴缸里溺亡了。
那一刻,他在机场流下了疼痛的泪水,却也感觉终于解脱了。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母亲的安危了,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回国复仇了。
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他在顾氏集团应有的位置,和权利。
林隐站在顾云浅身旁,在听见顾岭深说到母亲死讯的时候,明显感到顾云浅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她侧头看向他,他却立刻扶了扶镜架,明显被触动过的脸上瞬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泪光在眼眶里隐隐打转。
顾纵海听到康如南死了,眼中闪过一丝难受。他走下台阶,似乎想拥抱顾岭深以示安慰,手臂迟疑地伸出一半,又僵在了半空中。
顾岭深像是有意要避开他怀抱似的,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弯腰拎起脚边的皮箱,抬了抬,淡声道:“不过,我也带了点诚意来,以免你们误会我是来吃白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