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只好垂了垂眼睑,淡淡地说:“我是林隐。”
“听好了。我不管你原本想干什么、想要什么。是打算接近我妈捞点好处,还是想靠着给她上课然后让自己出名,这些我统统都不管。但从今天开始——”顾御突然压低身体俯视着她,“你最好收起你之前所有的主意,在下一次和我妈见面的时候,礼貌地对她说:抱歉,黄小姐,我不会再给你上课了。你,听明白了么?”
“这是什么意思?”林隐轻轻咽了下喉头,表情复杂,“你以为我是……”
他当她是什么人?一个投机取巧的人?一个在权贵中混迹钻营的人?
“我刚才说过了,我不管你是谁,想干什么。我只要你离她远一点。”
林隐咬着唇,抬眸看向顾御,他的眼底只有冷漠和不屑。
“她心地善良,容易受骗上当,看见路边的乞丐都会撒点钱出来。”顾御踱步至车旁,用余光瞥向林隐,眼底尽是嘲弄之色,“每天都有无数人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想接近我们顾家,是我一时疏忽,竟然让你走了这么远。”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加鄙夷,“前几天我只是去法国玩了一圈,回来就发现我妈不但收藏了你的破画,竟然还约了你做她的老师。林小姐,请问你下一步还想干什么?是不是打算忽悠她认你做干女儿?”
“所以你怕了?你在怕什么?”林隐眯起眼,与他四目相对。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了种猫戏老鼠的感觉。
“我会怕你?”顾御讥诮,又有些恼怒,他瞪着眼前这个女人,他恨她的不屈服。
从记事开始,已经很少有人会当面顶撞他了。
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
林隐淡淡地说:“如果黄小姐不愿意,她可以亲自对我说。”
顾御冷笑着:“劳尔趁我不在,买下了画廊,然后把你力荐到我妈面前,他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
“原来你怕的是顾云浅。”
“我从来不担心那个瘸子。”
“那你担心的是什么?”林隐冷眼望着他,他口吻里对顾云浅的侮辱和轻蔑让她不快。她原以为他只是单纯的玩世不恭,现在却发现他身上有着富二代几乎所有的通病:自私、傲慢和无礼。
“他担心的是他二哥虽然腿脚不便,却比他更会做事也更会做人。知道他妈喜欢绘画,就买下了画廊;知道他妈收藏了你的画,所以就把你引荐给了他妈。”蒋梨一边从喷泉后面走出来,一边斜睨向顾御,“可惜你二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却在法国纵情享乐。所以你最好反省一下你自己,你又为你妈做过什么,顾三少?”说完,她转向林隐解释着,“我怕你有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顾御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般,却还坚持着嘴硬:“那又有什么用。就算他对我妈再好,他也不是她亲生的。”
蒋梨揶揄:“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没等顾御回答,又装作茅塞顿开的样子说,“哦,我知道了,其实你担心的也不是顾云浅,而是顾岭深,你们的大哥。你怕的是哪天他突然回国了,然后与顾云浅联手合作,到那个时候,你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了。”
顾御终于阴鸷了双眸,嘴角下撇:“你对顾家的事倒是掌握得一清二楚。”
“随便打开一个财经网站就能看到。”蒋梨耸耸肩,“况且他们俩本就是一个妈生的,和你只不过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你不禁开始担心起你的地位,毕竟对顾纵海来说,顾岭深才是长子,而且还是嫡长子。”
顾御嗤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甩了一根叼在嘴里点燃,猛吸一口,旋即喷出来,瞅着蒋梨:“怎么,你打听得这么清楚,也准备在顾家扮演一个角色?是准备做我妈的干女儿呢,还是准备做我爸的情人?”他上下打量着蒋梨,讥诮道,“不过我爸可能看不上你,嫌你不够女人。”
蒋梨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他眯着眼狠狠道:“我不习惯打女人,所以你最好别逼我动粗。”说着,用力甩下了她的手。
“你特码嘴巴放干净点!”
顾御拧了拧手腕,不屑地瞥向她:“我们顾家人,不是不敢动手,只是出门在外,不想惹麻烦罢了。”
蒋梨还准备继续骂,林隐拦住她,看向顾御道:“我只是一个画画的,赚的是卖画和教学的钱。只要黄小姐说停课,我随时都可以走。但如果是你让我走,对不起,我做不到。更何况,我对你们顾家恩怨没有任何兴趣。”
“你最好没有。”顾御将烟掷在地上,一脚踩灭,然后对着她放出狠话,“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包括你们这家小破咖啡店!”他走向座驾,打开车门,又淡淡地侧头,“忘了告诉你们了,这家商场也有顾氏的投资,我要是想让你们走,你们随时都得滚!蛋!”说完最后两个字,他傲慢地收回视线坐入了驾驶位。
花臂男眼疾手快,见他上车,也立刻从另一边钻了进去,屁股还没坐稳,顾御已经一脚轰了油门,车子如火箭般窜了出去。
林隐看着兰博基尼绝尘离开,黯然垂眸。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失望透顶,原本对他有的那几分源于血脉的好感,终于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