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呢?”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楚暄微眯起眼,“我说的杀又不是真杀,你不是会闭气吗?可以假死一次。”
嬴恽保持着微笑:“那只是闭气,但这一刀下去就成断气了。何况我这种‘通缉犯’真被杀掉怎么可能不验尸?”
楚暄敛去笑容,正色道:“你那天也听到了,太后威胁阿辙,你若不死他与司马将军都难逃此劫,难道你忍心看着阿辙为你背上弑师的罪名?”
嬴恽沉默,又听他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回去让司马将军假意杀你,但你绝不可真死,你必须去巫峡,而去巫峡的办法只有一种。”
嬴恽轻笑:“看来弟妹知道。”
“古书记载,巫峡一带是巫师们的地盘,一般人是不得入内的,但那处也是西南一带贵族们的入葬之地,所以你想去巫峡,必须通过‘船棺’。
眼下蜀郡守也死了,太后的缉杀令又下了一次,司马将军必杀你无疑了,也正好杀了你以后你就可以从船棺到巫峡。”
“你看你左一句杀又一句杀的。”嬴恽听乐了,“那敢情好,我都不必大费周折来找你,直接安分回去躺好就完事了。”
“你不能真死,你得活着去巫峡,到了后找到神巫将宣太后的身份告诉他。你是王室公子,又遭陷害中了蛊,是司巫‘干涉朝政’最好的证明。”楚暄露出一抹阴笑,“刚好借此机会废掉她司巫的身份,这身份不除,我日后在秦国也不会好过。”
嬴恽挑眉:“所以你是想利用我帮你?”
楚暄点头:“不然呢?你在我这儿白吃白喝白住这么久,总得发挥点儿作用吧?”
嬴恽扬唇:“弟妹可真是直言不讳啊。”
楚暄挑眉:“我一向如此,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儿。”
“弟妹好计策,我且问你,怎么让我‘不能真死’?”
楚暄转头看向聂施。
聂施摊手:“我也不知道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吧。”楚暄警告道,“但这些不准让阿辙知道,否则我现在就让聂施把你从洞口丢下去!”
嬴恽含笑点头:“行吧,互利互惠,不过没了我你也达不成目的。”
“那可未必。”楚暄嗤笑,“只是从你这儿最方便罢了。”
嬴恽故作委屈长叹一声:“果然啊,美人都是毒如蛇蝎啊。”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轻微的机栝声响,二人瞬间噤声,楚暄还未做出反应便觉后襟被人一扯,旋即脚下悬空朝后退了数尺远。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们方才所站之处已立了十数支箭矢,左右两侧的石壁飞来数支飞镖,两相撞击后纷纷插入对侧石壁上。
这一幕令楚暄心跳停了半拍,这时身后之人将他放到地上,只听聂施一声无奈:“二位大人别聊了,先想想怎么出去。”
嬴恽也从惊愕中回过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的位置,目光落到立着箭矢的地面上,“我们刚才是不是碰到什么机关了?”
楚暄同样在看地面:“过去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地挪向前确认无异样后在立着箭矢的一尺远处停下。
嬴恽抽出左腕上藏着的刀片,朝前一挥,刀片化作一支飞旋的镖将箭矢砍去一半。
聂施护着楚暄后退半步,直至刀片落地无异常,他与楚暄才走上前。
嬴恽拾起刀片,说:“这机关的位置应是在地面。”
楚暄从聂施手中取过火折子,观察着地面,此刻地上还有他们的鞋印,直到箭矢林立的正中位置消失。
他凑上前,蹲下一看,发现方才自己站的位置上有几条奇怪的花纹。
嬴恽也瞧见了,蹲下伸手将灰尘抹开。
“这花纹的样子倒是有点儿像聂大侠之前说的——古夜郎文。”他向下方抹,逐渐先出一个模糊且完整的“字”。
楚暄也看着,见这字左下方似乎又有几条类似的纹路。
“这不止一个字。”楚暄将火折子凑近,他抬头这才注意到一丈开外的位置有一个石门,周围太暗仅能看清其轮廓。
楚暄愣了一瞬,说:“这处机关应与那石门是对应的,但现在要到门那边就必须破了这个机关。”他再度低下头,对嬴恽道,“要把地上的灰都扫开。”
嬴恽明白他的意思,但见楚暄一直盯着自己,愣了一下,神情变得古怪:“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徒手抹开吧?”
楚暄对他微笑。
“我来吧。”聂施蹲下身。
“别用手。”楚暄终于开口,目光扫向落了满地的半截箭矢,拾起一根看着箭羽,笑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工具吗?”
嬴恽双臂撑着膝盖,也拾起一支箭羽瞧了瞧,又瞧楚暄,乐道:“弟妹可真是有才华,我从军十数年头一次见人将箭羽当扫帚的。”
“少废话,不然你用手吧。”楚暄将手中的箭羽递给聂施,自己又拾起一个,开始扫灰尘。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地上现出一个模糊的图腾。
三人站起身,观察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