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也看向楚暄,眉尖微蹙。
楚暄笑道:“当然,您来此是为了结盟,最后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您可以先考虑一下另立储君一事。”
“此事寡人会考虑一下。”熊槐沉着脸,“但寡人绝不会签下割地的盟约,除非你们把割地那条删了!”
楚暄莞尔:“臣会请示太后的。”
——
出了寝宫,二人走在长廊上,嬴稷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道:“安羽哥哥,你真的想让楚王回去吗?”
楚暄反问:“难道要关他一辈子?”
他看着嬴稷,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质问道:“稷儿,是不是你放出消息说楚王得了重病,危在旦夕?”
嬴稷心头一咯噔,点头:“是。”
楚暄又问:“也是你让楚王知道昭雎发讣告一事的?”
嬴稷沉默。
楚暄见他默认了,语气又冷了几分,再问:“包括王后,也是你故意让她去找楚王的?”他忽地凑近,盯着嬴稷的双眼,“你想让楚王死?”
“我……没有……”嬴稷被他看得吓住,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反问道,“安羽哥哥,你觉得他还回得去吗?”
楚暄怔住,觉得荒谬:“一国之君,还是万乘大国的君王,若是死在秦国,秦国如何担责?”
嬴稷却反驳:“楚国屡次三番倒戈,一直摇摆不定,秦国若想东出必须搞垮楚国。但像楚国这种万乘大国若是以兵力攻伐只会落得两败俱伤,只能从内部离间、瓦解,才会不攻自破。安羽哥哥,这不也是你想做的吗?上兵伐谋是你教我的。”
楚暄冷声质问:“楚王若真的死了,你以为楚国会放过秦国?”
嬴稷平静地笑了笑,淡淡道:“若真的会呢?他若回去那太子横、公子子兰如何继位?”他的神情变得冰冷,寒声道,“在权力面前,亲情又算什么东西?”
楚暄心中一惊,怔怔地看着他,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十分陌生,不知何时起对方骨子里已然有了帝王的冷血无情。
嬴稷见他反应,自知失态,也愣了愣,旋即缓和了神情,补充一句:“而且我觉得昭雎他们也不愿楚王回去,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够他们死一万次了。”
他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拉起楚暄的手,人也变得温顺:“安羽哥哥,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若是觉得稷儿处事不当,还请指教。”
楚暄被他握着有些发僵,却没有马上摆脱开,淡笑道:“没有,你做得挺好的。”
嬴稷听到夸赞,露出笑容,嘿嘿道:“那现在只要楚王先写下令立储君的诏书……”
“他不会写的。”楚暄道,“写了他就成弃子了。”
嬴稷愣住:“那怎么办?”
楚暄莞尔:“你不是让王后去见他了么?”
嬴稷立刻意会:“这事我会去和她说的。”
“楚国朝中已是一团乱麻,他们急需一名理政的公子,而公子子兰亲秦,于我们有利。”楚暄冷笑,“谁说齐国就不想搞垮楚国呢?但无论以什么方式,都不能让秦国成为他们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那楚王现在是先关在房中吗?”
“嗯,先留着他吧。”楚暄眼神暗了暗,“但也正如你所说的,他绝不可再回去了。”
熊槐必须死,但不是现在,也绝不可能让他死在秦国。
二人走在王宫的长廊上,抬头是一轮高悬的圆月,照得满地银霜,一路亮堂。
嬴稷侧头看着楚暄,见他正沉思着什么,神情有些凝重,他悄悄凑近,犹豫了一阵后鼓起勇气说:“先别想这些事儿了,今日是中秋,你……能否来我宫中,和我一起吃个团圆饭?”
“嗯?吃饭?”楚暄还没反应过来,手突然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