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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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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宫殿,宾客纷纷入席,此刻熊槐还未到,张仪已入坐于西侧的主位上,见二人进殿伸手打了个招呼。

待宾客全数入座,宫殿外传来“王上驾到!”的宣旨,众宾客起身,看着一身淡紫色滚金边龙袍的熊槐与南后郑袖缓缓步入殿中,向龙榻行去。

在二人走过大殿正中时,楚暄瞧见郑袖腰间挂着快墨玉,正是那日自己送给靳尚的蓝田玉环,他偷偷转向林辙,见林辙也看向他,二人隔空对视,默契地笑了下。

熊槐拾级而上,站在龙榻前看向殿上来宾,众宾客对其行礼。

“平身,赐座。”

“谢王上。”

殿外钟明响起,宴席开始,与上回的春社宴相同,还是好几轮的珍馐,满桌色彩缤纷的菜肴,到点了钟声响后换下一轮。

楚暄窥视熊槐,觉得他与上次相比瘦了不少,脸小了一圈,腰带不再紧勒着肚子,但整体看来仍旧圆滚滚的,像个葫芦,笑时一团和气。

他又忍不住看向同坐于龙榻上正帮她倒酒的郑袖,那纤细曼妙的腰肢被熊槐宽厚肥大的手搂着,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楚暄打量着二人的相貌、体型,心中冒出个想法:熊槐这身量可抵近三个郑袖,这若被压着也是怪瘆人的……

林辙仍惊叹于楚国宫宴的奢靡,看着满桌的菜肴又看向龙榻上毫不避讳与郑袖调.情的熊槐,嘴唇不自觉抿成一线。

在他印象里君王应当像赢驷那样,有着君临天下,不怒自威的气势,而楚王熊槐却洗刷了他的认知。

熊槐挤着满脸的肉,笑眯眯地捏了一下郑袖的腿,坐直了身子,看向张仪,清了清嗓子,对满座宾客道:“中秋夜宴,良辰美景,亲友相聚,寡人借着佳节的喜庆在此昭告天下——秦楚二国重建邦交,过往矛盾冰释前嫌,寡人邀秦相张仪对饮此酒,饮下此杯二国结盟之约便是达成,愿二国友谊长存!”他将金樽举向张仪。

张仪早已站起身,双手共拾玉樽,躬身行礼:“谢王上!”言毕一饮而尽。

今日午后,张仪与熊槐在政事堂签署邦交盟约,旨在宫宴上公然宣告。

熊槐喝下酒,身心舒畅,不由得长叹一声,又环顾四座宾客,问道:“众爱卿可有异议?”

满座朝臣不约而同,举杯齐喊:“未有异议,臣等举杯共祝秦楚二国情谊永存!”

“好!”熊槐慨然大笑。

再坐回席上,楚暄扫了眼来宾,不见屈原、陈轸二人,方才与子兰谈话间已得知陈轸前几日辞官回齐,屈原此刻还在齐国,或许还不知道秦楚再度邦交一事,现在朝中尽数为亲秦一派,否则方才也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他心中不禁对陈轸感到惋惜,蛰伏楚国数年,到头来无一利好,可谓是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张仪嘱咐过明日一早就离开楚国,今日也算是和楚王的道别宴,他们必须赶在屈原得知消息回楚国前离去。

楚暄又扫视东座,大部分是熟悉的面孔,只是首位上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其人五官凌厉,一脸的正气凛然,盘膝而坐,腰杆笔挺,左手搭在膝上,右手举杯饮酒,赫然一副军人坐姿。

那位子原是昭阳的,但今日却不见昭阳。

与此同时,张仪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令尹大人?”

熊槐回道:“老令尹岁数大了,身体不适,就不凑这种热闹了,他也准备辞官让贤,告老还乡啦。”目光移向那名青年男子,“如今令尹之位空缺,老令尹的位子上坐着的是上柱国景翠,他刚被封爵执圭,理应坐在首位。”

张仪颔首,与景翠相互隔空敬酒。

在听到“景翠”这名字时,林辙抬眼望了过去,他也是今日才看清对方的容貌。

那日熊耳山两军厮杀,将士们都戴着厚重的盔帽,看不清彼此的面容,林辙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心中偷着乐,腹诽道:手下败将!

景翠蹙眉,似是察觉到一束嘲讽的目光打在自己脸上,便循着目光望去。

林辙倒是躲得快,已然举杯饮了口酒,低下头夹菜。

熊槐和张仪饮酒闲谈,突然将视线移到楚暄脸上,眼睛倏地亮起,伸长脖子咧嘴笑道:“呀,楚小公子也在啊?光顾着和你先生聊正事儿,这会儿才察觉。”

楚暄被点到名,只得站起身对熊槐行礼:“草民拜见王上,感念王上设宴款待。”

“诶别别别,快坐下。”熊槐眯着豆眼,乐呵呵地摆了摆手,“那日春社宴,寡人可对你印象颇为深刻,日思夜盼着你能再来楚国,再给寡人见一面。”熊槐已有些醉意,说话开始随意起来。

论谁都听出了熊槐话语中几分黏腻的意味,众宾客都将目光移向楚暄。

楚暄已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面上从容笑道:“草民有幸,承蒙王上挂念,草民自当敬酒谢恩。”他将酒满上,对熊槐隔空敬酒,一饮而尽。

熊槐哈哈大笑:“小公子好爽快!与你先生一般,寡人就爱同你这般的人说话!”

楚暄笑着应付,余光直向林辙瞥,林辙倒是静坐着,只是一动不动,安静得出奇,见他眼中的神光逐渐暗下去,脸也越来越黑,看得楚暄提心吊胆,生怕林辙当场发作。

熊槐注意力全在楚暄身上,笑眯眯地与他随意聊着天,聊了几句突然问道:“楚小公子婚配了不曾?”

满座宾客俱是一愣,未料到这话锋竟转到终身大事之上,顿时也来了兴致,纷纷看向楚暄。

楚暄心中暗骂,面上毫无波澜,仍旧挂着笑容,正欲开口,却被旁桌林辙低沉冷淡的声音抢先:“哥哥成婚了。”

楚暄笑容僵住,心脏狂跳,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忍住惊慌看向林辙,可林辙却冷着脸无视他的目光。

“哦?这么快啊?”熊槐摸了摸下巴,语气隐约透出失望,转而又笑呵呵道:“那要祝楚小公子抱得美人归啊!”

张仪斜睨二人,轻扯了下嘴角。

熊槐似是不尽兴,非要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如此有福能入楚公子的眼啊”

楚暄太阳穴突突直跳,准备随便搪塞几句,赶紧结束这话题。

未等他开口,一阵轻柔妩媚的笑声打断道:“不知方才说话的小公子可成亲了?”

说话之人正是南后郑袖,她用一双妩媚的吊梢狐狸眼看向林辙。

那日在靳尚府中,她就看出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又见林辙方才的态度,觉得有趣,想逗逗他。

林辙毫不避讳,面无表情道:“成了,我和哥哥一同成的。”

楚暄全身紧绷,呼吸都要滞住了,紧盯着林辙,生怕他说出什么胡话来。

郑袖捂嘴偷笑,故作惋惜:“哎呀,那怪可惜呢,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好的福气,能得你两兄弟的芳心?”

楚暄接道:“草民与……”

林辙打断他,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我与他一同长大,情同知己,他知书达理、才华横溢、相貌出众,有倾国姿色。”说话间将视线转向楚暄,嘴角噙着一抹笑。

楚暄瞪了他一眼,目光警告他闭嘴。

一听到倾城姿色熊槐顿时来了兴致,猛地从龙榻上坐起:“都传秦国的女子性情刚烈,竟有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的?小兄弟怎么不把人也带来楚国,也让寡人见识见识。”

熊槐已然喝高,君王的架子早随着酒气蒸腾而飞,毫不掩饰自己好色的本性,笑嘻嘻地,露出一排闪亮的牙齿。

林辙腹诽:真是好色,不过如此一来,楚王就不会一直盯着哥哥看了。

林辙从容道:“吾妻身子娇弱,不宜跋涉,还请王上见谅。”

熊槐摆了摆手:“无趣无趣,不过能见到你哥哥的脸,那些俏丽佳人不看也罢。”他的笑声逐高,努力顶开被酒气朦胧的豆眼向楚暄看去。

怎么又扯回哥哥身上了?!

林辙的脸瞬间黑了下去,拳头在袖袍中攥得咔咔作响。

见熊槐如此,宾客们也不再拘束,借着酒劲朗声谈笑,畅所欲言:“可不是吗?上回见到楚公子,便觉得那些貌美女子都略逊一筹。”

“是啊,本以为秦人粗鄙野蛮,个个虎背熊腰,孰料竟有楚公子这样风度翩翩、俊雅不凡的男子,可真是大开眼界啊。”

这宴会的气氛越发的诡异,楚暄心中七上八下,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人对自己的议论,他担忧的是林辙的脾气,此刻他已感受到林辙周身腾起的滚滚怒气,已逐渐蔓延到自己这儿了,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掀案暴起砸场子。

他转头向张仪掷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张仪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回以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一名醉醺醺的武官指着林辙,哄堂大笑:“也不知道你媳妇儿可有你哥哥好看啊哈哈哈!”

“嘭!”的一声巨响,宴上众人皆是一惊,只见林辙手攥铜樽,樽的三条脚深插入梨花木案上,龟裂自三脚往外攀爬,攥着酒樽的手骨节发白,手的主人眸光阴暗尖锐,神似凶恶的野狼,盯着那名武官,目光几乎要将对方凿穿。

那武官脸上的酒气瞬间消散,他不由得哆嗦,他觉得是喝多了,竟看到林辙的双眼中闪出森寒的绿光。

楚暄头皮发麻,心脏都骤停了一下,趁着殿内噤声之余站起身,举起铜樽对众人笑道:“吾弟不胜酒力,已有些醉态,他自幼气力过人,酒气上脑一时失控,吓到各位了。草民自罚一杯,向各位赔个礼。”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听完他的话,放松了些,但经林辙这一闹也不敢再议论楚暄,那名武官不满地暗骂,抬眼想瞪回去,又被林辙的目光逼退。

殿中氛围更加诡异,众人皆有些不自然,熊槐酒醒了大半,他早就察觉林辙的不善,本不想与之计较,结果又闹了这一出,顿时恼火,看着林辙讽刺道:“楚小公子温文尔雅,怎会有你这种不知礼数的弟弟?听闻你从军多年,呵,都传秦师如虎狼,今日一见便知所言非虚。”

此言一出宾客也跟着起哄,这时子兰的声音响起:“父王,方才可是您有些失礼了,楚公子也是有家室的人,您怎可道出那种戏谑之言?”他看了眼楚暄,在熊槐开口前又道,“议人家事本就失礼,父王还聚众议人妻室,林小公子维护他兄长也是情理之中,还请父王不要怪罪,以免伤了秦楚之间的和气。”

楚暄向他致以感谢的目光,心中对此人的好感上升了不少。

这时,张仪站起身,对着熊槐敬酒:“犬子方才失礼,是臣管教不周,臣愿自饮三杯赔罪。”

“不必!我自己喝。”林辙用力拔起铜樽,满上酒站起身,猛灌下三大杯。

熊槐目视着他全部喝下,才摆了摆手:“罢了,寡人也不想因此扫了大家的兴致。”

楚暄心中暗叹,对着熊槐笑道:“王上若有兴致,往后可入秦,我二人携妻室见您便是。”

熊槐面色缓和了些:“好啊,那到时候可要楚公子亲自接待寡人啊。”

楚暄莞尔:“这是自然,王上往后有意入秦,草民定当亲自迎接,尽心招待。”

熊槐点头,心情好了不少:“有你这句话,寡人高兴多了,行了行了,大家也别拘着,继续吃饭吧,一会儿外头还有烟火呢。”

楚暄见状,暗松了口气,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宫宴后半场气氛还算融洽,宾客们也开始起身相互饮酒颂词,谈笑风生,早已忘却了方才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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