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一晚上,着实想吃东西。
她大快朵颐,苏轻辞双手交叉叠抱胸前,静静看着她吃,心里越发刺痛。
染绯能恢复正常,说明彦叶的幻术起作用了,说得更透彻一点,她相信她怀孕了。
在受河水控制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地对他说,她要跟他一起生宝宝。
现在,她安心地揣着君正园的种,开开心心地吃着别的男人带回来的早餐。
风流成性,朝三暮四,不可理喻!
他尽力忍耐,然而还是没憋住,问道:
“你满意了吗?”
“满意什么?”染绯擦擦嘴,这魔头又开始说没头没尾的疯话了。
“满意你……你肚子里的东西。”
他必须说得委婉,太直白的话会划破他的喉咙,让他生不如死。
“哦,你问这个,”染绯以为他在问早餐口味如何,毕竟她吃了个一干二净,全进她肚子里了,“挺好的,很不错。”
苏轻辞一颗燃烧着愤怒的心,顿时坠入更深的黑暗。
多有趣,她恢复清醒之后,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刺伤他。
他脑子里自动补全染绯的评语:君正园人挺好的,给君正园生宝宝很不错。
那些正面的评价,他从来没从她口中听过。她对他从来都是骂“疯子”“有病”。
但凡和君正园相关,她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夸奖,仿佛在炫耀他们与众不同的亲密无间。
染绯脸上餍足的饱意,吃完饭微凸的小腹,夸奖完之后嘴角上扬的弧度,素白小脸上一双水灵灵能勾人的大眼睛。
每一个部分,苏轻辞都想亲手捏碎。
捏碎了再吞下去,他们永远在一起。
苏轻辞分不清身体里燃烧着的是愤怒还是怨恨。
他唯一明确的是,他不想看到染绯因为其他男人露出这样惬意的表情,尤其当那个“其他男人”是君正园的时候。
他开始后悔告诉彦叶,染绯喜欢君正园。他应该威逼利诱,让彦叶用他的身份在幻术中与染绯达成目的。
哪怕染绯清醒以后,会拿刀子戳穿他的心脏。
苏轻辞无法忍受染绯与君正园产生割舍不断的联系,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不行。
他向前倾身,伸出手臂,食指曲起托住染绯的下巴,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抖也没躲。
他拇指忽然压住染绯的嘴唇,鲜亮的水红色,在他指腹下化开,柔软至极。
天光渐盛,屋内上扬的灰尘仿佛也发着光。在空气中残存的食物香气之外,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水生花香气。
水生花清冷特殊的香气,幽幽地盈满了苏轻辞的嗅觉。
压住染绯嘴唇的力道减弱,他拇指在她唇上左右摩擦,长睫垂下,让染绯无从得知他眼里病态的占有欲。
染绯“啪”地打掉他的手:“你都不看我,怎么给我擦嘴。”
苏轻辞的举动只能是给她擦嘴,看他那苦大仇深的脸,总不能是想接吻吧。
她拿起刚才用过的手帕,又在嘴巴周围蹭了一圈,问:“还脏吗?”
苏轻辞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染绯把擦过嘴的手帕扔进苏轻辞怀里,逗他:“洗干净给我。”
苏轻辞还是没开口,却把手帕叠好,收进储物空间。
“床上还有床被子,是你的吧,也收起来。”
苏轻辞这才注意到那床天蓝色的薄被。不是他的,但染绯肚子里的已经不是他的了,这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就必须是他的。
苏轻辞默认染绯的话,隔空收走天蚕丝被子。
染绯也闭上嘴。
怪得很,这男的怪得很!
怎么这么好说话,她指东,他不往西,让他干啥他干啥。
逆来顺受的模样,像个冷脸洗内裤的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突兀地笑出了声。
“哈、咳咳。”
接着赶紧装正经道:“你有话可以直说,不要憋着。”
苏轻辞冷笑。
他想清除掉任何可能夺走她注意力的人或物;
他想为她打造纯金的牢笼,牢笼里面铺上厚厚的绒毯,她活着所需的一切全在牢笼里解决,一辈子都出不来;
他想和她一起待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可以隔绝所有外界的影响,她的嬉笑怒骂、她的悲欢离合,只因为他而产生;
他想她身上淡淡的水生花清香,只有他能闻到。
他可以说么,她愿意听么?
能出口的只有冷笑。
苏轻辞长直且过分浓密的眼睫垂下,双瞳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火在他心里燃烧。
仅剩的一点理智在风暴中摇曳。
水生花的淡香飘来,苏轻辞止步失控边缘。
他抬起眼与染绯久久对视:“有什么话,都等解决了生村的事再说。”
等解决了生村,他再来全心全意地——
解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