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惜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不会这么巧吧?
张仪婷一听苏照影回学校就想去找她,问了不少人才知道苏照影去食堂吃饭了,她赶紧跑来食堂,还好没错过。
过于兴奋以至于她没注意到苏照影对面坐着的人是严惜,走近一看,表情由喜悦到震惊,最后落在不可思议上,声音高了好几个分贝:“严惜?!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就是……”严惜支吾着,主要是不想和张仪婷解释,越解释张仪婷只会越生气。
“张同学,有什么事吗?”苏照影一开口,成功转移了张仪婷的注意力。
张仪婷决定先不和严惜计较,等回去再收拾她,转而朝苏照影笑道:“我想问问您选修课的事,我暑假有看书做准备,但遇到个难题。”
存着讽刺严惜的心态,她接着问出自己的问题,还特意说得很专业,余光不屑地白了严惜一眼。
对于好学的学生提问,苏照影向来是很欢迎的。但眼下不是解答的场合和时机,她建议道:“你的问题很好,但我现在不太方便解答。这样吧,你回去把问题细致地再写一遍,然后发给我,等下次上课的时候,我再详细的解答。相信你这个问题,其他同学也会从中得到不小的收获。”
张仪婷要的是苏照影单独和她讨论,这样她也能在苏照影面前留下更深的印象。拿到课堂上说,那她和其他学生不就一样了吗?
她撒娇道:“可是……这个问题困扰我太久了,我想快点知道答案。”
严惜看出苏照影的为难,忍不住开口劝她:“仪婷,要不等……”
“有你什么事儿?你一个高中毕业的,听得懂吗?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张仪婷不满地朝严惜低声嘟囔,她本来就不爽严惜和苏照影单独吃饭,严惜还敢开口指导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再说了,这里可是临海大学,严惜这样的人,怎么能坐在这里呢?厨房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苏照影蹙起眉,有些惊讶于张仪婷的刻薄,更多的是对她说的话不赞同。
“张同学,临海大学的校训,你还记得吗?”
张仪婷一愣,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当着苏照影的面讽刺严惜!都怪严惜,要不是她突然开口惹怒自己,她又怎么会出言反击!
苏照影正看着自己,张仪婷却不敢看她:“……诚信笃学,虚怀若谷。”
“那你做到了吗?”苏照影拧着眉,觉得有必要纠正张仪婷这种随意轻视别人的心态:“学历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学历高,也不意味着就更优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些人觉得在学校里学习适合自己,有些人则认为学习并不只局限于学校。但不管在哪里,保持谦逊的心态,才能走得更远。”
张仪婷被重重打击到,脸色一下白了,瞬间蔫了下去。
苏照影在学校老师里人气非常高,不仅是因为她出众的外貌,还有极高的学术平水,以及她温柔谦和的待人方式。
张仪婷从没见过苏照影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这样冰冷的苏老师,和讲台上那个总是带着笑容,温柔的苏老师一点都不同。
她好想哭,也好想逃。
苏照影意识到自己话可能说太重了,她调整了一下语气:“你的问题,之后我会在课堂上解答。时间也不早了,我记得文学院下午是有课的。”
张仪婷如蒙大赦,带着哭腔说:“是,是有课。我先去上课了,苏老师再见。”
再多待一秒,她的眼泪就要控制不住了。
苏照影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对上严惜呆呆的眼神,苏照影一改刚才冷厉的语气,柔声问:“被吓着了?”
其实她很少这么严肃地教育学生,一方面能考上临海大学的学生,素养还是不错的,很少出现需要批评的现象。另一方面是大学相比于高中,学生的自由度很高,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也形成了自己的三观和行事方法,大学老师除了授课,只要学生遵纪守法,基本不会在其他方面干涉学生。
“没,没有。”又触碰到苏照影新的一面,严惜心里的苏照影愈加具体了起来,她心底对苏照影的喜欢,也愈加落到实处。
尤其是苏照影方才和张仪婷说话的模样,渐渐和当年那个把她从霸凌者手中救出来的人,重叠到了一起。
严惜曾经看到过一种说法,暗恋一个人,其实是喜欢幻想中的对方。而幻想中的对方,又是经过自己的美化,成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当真的去接触对方时,就会发现对方并非自己心里想象的样子。期望越高,失望就会越大。
但她越和苏照影接触,就越觉得自己想象中的苏照影,比现实里的苏照影单薄太多太多。
真实的苏照影有着水一般的温和柔软,又有蜿蜒而上的力量。就如同平静的水面,看似沉静无波,实则早已汇聚了属于自己的能量。
这样的苏照影,真的太迷人了。
严惜忽然想通了,她无法控制自己被苏照影吸引,她就是喜欢苏照影,哪怕自己和苏照影差距那样大。
她就是喜欢,就是贪婪地想要更多。只要她的喜欢,不会给苏照影造成困扰,那她又有什么错?又为什么不能继续喜欢?
承认这份隐秘的、难以启齿的心情,严惜倏地豁然开朗,缠在她脑海中无形的枷锁瞬间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