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比较微弱,屋内很昏暗。取暖的炉子在室内,跟着热气一起扑上来的是焦炭的味道。
裴晚秋咳了咳。
十月去内间将窗户开了一道缝,散散煤烟味儿。
适应了光线,屋内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老旧的家具,地上铺着红砖,房顶一根粗梁,梁上是椽子,良好的视力让裴晚秋能看到椽子上结的蜘蛛网,一层搭一层,将是在为捕捉猎物做准备。
不过,屋内虽然老旧,却很整洁。
不会儿,冬季的寒风灌进来,十月将内间的窗户关上。
家里没有一次性杯子,也没有多余的杯子招待客人。
十月将不常用的大瓷碗拿出来,用炉子上的热水烫了好几遍,才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倒上水。
十月:“喝水。”
裴晚秋弯着唇:“不用麻烦了,是我不请自来,很抱歉。”
“没事哦。”
裴晚秋说明来意。
裴肖筱的嘴巴撅的能挂香油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裴肖筱据理力争,胡搅蛮缠,刨去来回路上的时间,给自己争取到了5天的时间,他们腊月二十五一早再离开。
裴肖筱欢呼万岁,抱了抱好哥哥,又要去抱十月,十月伸给她一条胳膊给她抱。
隔壁的刘婶子在炸丸子,香味蔓延过来,刘婶子隔着墙,中气十足的招呼裴肖筱几人去吃。
裴肖筱戴好保暖的雷锋帽,一溜烟飞了过去。
屋顶上的雪有些厚,担心将房屋压塌,十月又给裴晚秋倒了一碗热水,戴上手套出门扫雪。
张特助熟门熟路的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自己专属的雷锋帽,戴上厚手套说了一声也去帮忙了。
屋里一瞬间只剩下裴晚秋一人。
裴晚秋穿着一身呢子大衣,身材挺拔又好看,模特一样,就是看起不抗冻还端着一个大瓷碗。
扫了南屋屋顶的雪。
十月顺着梯子下来,看到屋里窗户后的裴晚秋,他正在低头擦鼻涕,擦了擦,不多会儿他又擦,挺直的鼻子不多会儿就红了。
这里不比城市,再冻下去要生病的。
十月想了想从杂物间找到一双棉鞋,这是他两年前让刘婶子帮着做的,想着脚应该还会长,就做大了两个号,谁想到自那以后他的脚一直没再长,鞋子就一直这么闲置着。
他拿上厚棉裤,军大衣,招呼屋顶上张特助。
“张特助,问问你们老板要不要换下衣服。”
张特助铲雪铲的浑身冒汗,他嘴里呼着白气道:“好,我去问问。”
张特助小心的从梯子上挪下来,十月家院墙不高,低头就能看到裴肖筱捧着一碗刚炸好的丸子往这边跑。
“啊!”眼睁睁瞅着裴肖筱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热气腾腾的丸子滚了一地。
“诶呦。我的大小姐诶。”张特助从半截梯子上跳下来,往外跑,“十月啊,你帮我把衣服拿给我家老板啊。”
“……好哦。”十月慢吞吞的应了一声。
十月推门进来。
鼻涕像水一样从鼻尖低落,裴晚秋急忙捂住。
十月低头,给大老板留足面子。
他说:“乡下冷,没暖气,你穿这身不行,我给你找了棉鞋、军大衣和棉裤,棉鞋和棉裤是新的,军大衣我穿过几回,你要不要换一下,不然要生病的。”
裴晚秋伸手接过,冰凉的指尖从十月手背划过。
十月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居然冻成这样了,忙将炉火盖挑开,用烧火棍将火戳旺。“你先换了衣服,那间屋子是卧室,换完来烤手。”
“好,多谢。”裴晚秋捧着衣服往里间走去。
要不说呢,有的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军大衣穿在十月身上那就是一件棉被,穿在裴晚秋身上就像是定制的一样,前提是不看那条蓝色暗底的大棉裤。
十月已经把棉鞋放在炉子上烤热,拍拍凳子,让裴晚秋坐着把鞋换了。
对,没错,裴大老板穿着皮鞋来的,虽然里面有一层绒,据说还是找海外的奢侈品公司定制的猞猁绒,主打一个柔软舒适保暖不闷汗。
裴晚秋脱了鞋,就要往棉鞋里伸脚。
十月突然蹲下,握了握他的脚,发现比手指尖还要冰,“进水了?袜子怎么都是潮的?等一下,我去给你找双厚袜子。”
裴晚秋一瞬间尴尬的无地自容。
十月找了双棉袜子给他。
裴晚秋换上棉袜,棉鞋,穿着棉裤,裹着棉袄,瞬间有种活了的感觉。
*
裴肖筱摸着松动的大门牙走进来。
“哈哈哈哈……”她指着裴晚秋笑的直不起腰,她立刻掏出手机拍拍拍,并转发到家族群里。
远方的裴夫人看着手机中自家儿子的形象,笑的多了两条皱纹。
裴晚秋看着嚣张的裴肖筱,“裴肖筱。”
“好,好我不笑了……哈哈哈,还不行吗。哥,还别说你这样特别接地气,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诶呦笑的我肚子疼……”
裴晚秋拿出杀手锏:“下个月的零花钱……”
裴肖筱立刻在嘴边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刘婶子手艺一绝,炸丸子、蒸肉糕、灌淀粉肠向来做的极好,裴肖筱已经在刘婶子家吃了半碗,又带回了一碗,她推给众人,让大家尝尝,嘴里还念叨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