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臣皱眉:“所以你也想收集各门派的金丹和……那本秘笈?”
“是,”梁陆叹了口气,“我知道秘笈现在不在你身上,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对你出手。”
他太诚实,这种时候诚实不是好事,吴臣瞬间全身绷紧,笑道:“现在被我发现了,就不得不出手了?是怕让人发现吗?那也太迟了。”
梁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你来之前告诉别人了?是师父吗?”
见他上道,吴臣顺着他的话一口应下:“我又不傻,当然会为自己留条后路,你现在乖乖去跟师父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再犯,说不定他还会原谅你。”
梁陆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七师弟,你又使坏骗我,师父要是知道了,怎么还不来呢?”
吴臣暗自悔得不行,直骂自己傻逼,脸上倒是不显,笑道:“他要是来了,还有你认错的机会吗?他在等你主动去。”
吴臣对梁陆的印象是个如同白纸一样的孩子,心理年龄比起实际年龄还要小,即便处在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只要唬唬他,吓吓他,他就会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那样手足无措,然后红着脸改正。
梁陆的眼神很澄澈,不辜负他的期盼,可眼神里并没有无措,平静得像个看透世事的老人,他摇摇头:“我既是一定要得到金丹,怎么会去认错?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很好,我还有一点时间。”
吴臣刚想问有时间做什么,就见梁陆微微俯身,脚尖一蹬地面,像支箭般冲了过来,恍然大悟,还做什么?当然是做掉自己了!
瞳孔中映出梁陆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近,可吴臣避不开。
太快了!吴臣茫然地想,梁陆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吗?
跟传统临死前的流程一样,吴臣眼前走马观花地闪过这辈子的记忆片段,来不及做出任何感慨,本能地闭上眼睛。
紧接着后领一紧,天旋地转地被拎到了一边。
徐清子背对着他,双手背到身后,脊梁笔直,瞧着莫名伟岸了不少。
“师父!”这大概是吴臣叫徐清子叫得最欢快的一次了。
徐清子“唔”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吴臣转头去看梁陆。
梁陆会是什么反应?害怕,惊慌,羞愧,这些理应是他见到徐清子之后该有的反应,可梁陆脸上一种都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清子,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徐清子先开了口,不是责问,也不是怒骂,而是问:“小陆儿……还在吗?”
吴臣一怔,反应过来徐清子说的小陆儿指的就是梁陆,像是个小时候的乳名。他在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停顿了一下,仿佛背上了千斤重担,叹息着说完了整句话。
吴臣看不见徐清子的表情,却能听出来他是痛了心。
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眼前的梁陆不是梁陆吗?
他们面前的少年张开双手,手掌朝上,是个展示自己的姿势,道:“这就是梁陆。”
徐清子沉默片刻,一字一顿道:“但你不是。”
吴臣被两人打禅机似的对话听得晕头转向,由心惊转为困惑,什么“这就是”,“你不是”的,这少年到底是不是梁陆?
徐清子转过头道:“退远一点。”
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吴臣依言退开,同时在心里奇怪,老头难道真的要跟梁陆动手?他们是一个维度上的对手吗?
那头的梁陆竟丝毫不怵,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吴臣很快发现他之前还是低估了梁陆,人根本没跟他较真呢,这会儿跟徐清子打起来,他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都快成残影了!
妈的,竟恐怖如斯吗?!
但梁陆怎么会有跟徐清子相匹敌的实力?先不提作为大师兄的黑豆都远远无法达到这个程度,退一步说,就算梁陆资质过人,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修为怎么能跟徐清子这种快活成山精的老道相比?
除非,梁陆确实不是梁陆。
是有人扮成了梁陆的模样……还是梁陆被换了芯子?
两人的打斗停了下来,静止不动,徐清子右手擒住了梁陆的左腕,左腕被梁陆的右手擒住。
吴臣终于能看清人了,却无暇顾忌了,他控制不住地单膝跪了下去,捂住了心脏的位置,额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太难受了,喘不上气来,整个人感觉快要被压垮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这股以徐清子和梁陆为中心形成的力量是灵压,浑浑噩噩的缝隙间分出一丝理智,严重怀疑他们俩要是再比拼下去,先死的可能是自己。
就在吴臣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对抗到极限的灵压失去平衡,无形地爆炸,徐清子被这股冲击力往后冲开,吴臣则整个人被甩到了书架上,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混乱之间眯开一条眼缝,只见那少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吴臣挣扎着想起来:“师父……”人要跑了!
徐清子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