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霄单手撑着脑袋,透过雕花围栏看着下面展台。
整齐摆放着崭新的机车,少年们或拎,或抱,或夹着各色头盔,士气豪迈。
他的视线落在一台纯黑色的机车上,指尖有节奏地轻叩桌面,思绪略沉。
就连檀淮舟将牛肉面推至他面前,都没察觉。
“我明天也要整一辆。”阮言归在对面暗下决心地自语。
“你确定你够得着?”
檀淮舟冷冷地拆除他,将打着两个荷包蛋的清汤推到他面前。
就只看了一眼,阮言归脸瞬间垮了下来,“清汤寡水,我不想吃,我要吃辣的!”
“给。”
檀淮舟把面前的糖醋蒜碟塞到他碗边,
“辣的。”
阮言归用筷子夹起一整颗蒜,用鼻尖嗅了嗅,“这是什么?”
“糖醋蒜,你没有吃过吗?”
谢景霄收回心神,盯着眼前叠得高高的牛肉,稍稍惊了一下,
“这家牛肉面这么实在吗?”
视线转到身侧檀淮舟碗里,就只是薄薄几片,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卧槽!”
谢景霄朝对面望去,只见阮言归吐着舌头,整张脸皱到一块,筷子上还插着啃了一大口的蒜头。
这傻孩子是一口咬下去,不辣才怪。
他猛喝几口清汤,才可怜巴巴望着檀淮舟,“哥,这不是人吃的……”
檀淮舟没有理睬他,拿起筷子,熟稔地卷起一小坨面条,冷白的指尖不合时宜地夹着一瓣蒜,慢文斯里地咬下一小口,唆了一口面条。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惊得谢景霄拿着蒜瓣,不知要不要给阮言归演示。
在他的印象里,檀淮舟作为檀氏的掌权人,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应当跟阮少爷一样,不会这种市井吃法。
但又想到圈子里他不可说的过去,也便能接受了。
“我劝你最好别吃,”
檀淮舟放下手里剩余的半块蒜瓣,抽出纸巾轻轻擦拭指尖,眼眸抬都未抬,
“小心胃疼。”
谢景霄动作一顿,把蒜瓣放回小碟里,淡淡地溢出一点笑意。
他确实沾丁点辣,就会犯胃病,但他没同任何人提起过,不知道檀淮舟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这里还有个人呢?”
阮言归也是饿急了,碗中荷包蛋一口气连汤喝完了。
在警局,他已经接受檀淮舟的双标,后面又知道二人有婚约,只能心安理得认命。
“不好意思,第一次请你吃饭,找了这样的。”
“还好,习惯了,牛肉面比上次的好吃,”
檀淮舟放下筷子,抬眼对上谢景霄歉意的目光,发现他刻意避开,低下头小口吃着面,掩饰心中愧疚。
他敷着水色的薄唇挂上抹淡弧。
所谓的上次,是卿舟骑着新买的机车,载他出去庆祝,两个人绕着山路跑的忘形,竟忘记回去的路。
南城那样的小镇,城区以外的地方人迹罕至,他们骑了好久,才看见一家面馆。
能开到那里的店,只能果腹,味道不能恭维。
檀淮舟仅吃了一口,面条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属实难以下咽。
最后还是卿舟,掰着糖醋蒜瓣,教他如何下咽,嬉皮笑脸地说:“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那碗面条算是檀淮舟吃过最难吃的东西,不过学着他的样子,味道变得特殊,竟也嗦完一整碗。
回去的时候,卿舟脸色越来越差,直至他宿舍楼下,弓起腰直不起半点。
那时候檀淮舟才知道卿舟吃不了半点辣,从那第一口蒜下肚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胃疼,但却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上次?”谢景霄疑惑抬头。
但檀淮舟避而不谈,思绪回笼,视线绕过他,落至楼下的喧嚣,薄唇微动,溢出几个极淡的字节,
“景霄,要不要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