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来走走。”
谢景霄露出一抹笑意,望向男人,清隽侧颜恰好在斑驳树影间,衬得他越发的深邃神秘。
“你结束了吗?”
“还没,出来透透气。”
檀淮舟眼睫垂落,视线落在谢景霄泛红的皮肤上,指骨微弯触了触还未消散的红印,
“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谢景霄只觉他手指滚烫,生理性闭了闭眼,眼尾的胭脂红更加浓稠。
薄烫的指尖上移,轻缓揉动,似是要将颗靡丽勾人的泪痣揉进骨肉,丝丝潮意顺着指缝传来。
檀淮舟蹙了蹙眉,薄唇低低吐出藏着寒意的两个字节,
“哭过?”
而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谢景霄身后的几个人身上,看到正在记录的相机,眉骨下的阴郁凝得更实。
谢景霄主要到他的神色,之前又听说过檀淮舟不喜欢采访,所以纵使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但对他的报道也鲜少。
他拽了拽檀淮舟的衣袖,“起风了,吹的眼睛疼,我们回去吧。”
檀淮舟轻‘嗯’一声,转身向着庙外的石阶走去。
谢景霄转身,无视沐千云和谢景云或是探究,或是惊疑的目光,道了别,追上檀淮舟脚步。
北山的石阶是顺山而建,是古时匠人一点点在山石里开凿成型,岁月洗礼,石梯凹凸不平的地方已被磋磨得锃亮平整。
谢景霄刚踩上石阶,比他快三步的檀淮舟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檀淮舟沉默不语,将手伸到他面前,覆手向下,指骨微蜷。
他西装袖口被袖扣束缚着,单单露出部分冷白色的腕骨,矜贵清雅。
谢景霄微微一愣,明白他的好意,随后纤长莹润的手指握上他递来的手腕。
指尖刚攀上他肌肤的温热,竟有几分灼人,慌忙远离,若有若无地搭在他手上。
谢景霄耳尖溢出一点薄红,仿若四周刚刚冒出红意的树叶,朦胧无措。
檀淮舟侧回身,眸光瞥见他耳后的淡绯,紧抿的唇勾出一抹淡弧,收起目光,向山顶走去。
秋日阴雨蒙蒙,光滑的石阶泛着莹莹水光,石缝间溢出几抹翠色。
谢景霄踏脚踩在薄薄的青苔上,松软滑腻的触感隔着鞋底传了上来,身形踉跄,情不自禁抓紧,镶嵌有蓝色宝石的袖口硌进手心。
再抬头时,就看见檀淮舟眼尾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来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檀先生!”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檀淮舟和谢景霄同时顿住脚步,向后看去。
不是别人,是谢景云。
他几步并一步地爬着石梯,头顶的鸭舌帽也被他拿在手里当扇子,气喘吁吁。
刚才谢景云看着谢景霄跟别的男人离开,本想直接开口骂他,但碍于摄像机还在直播,又见檀淮舟气质与众不同,便将话活活吞在肚子里。
待他们走后,才听见沐千云惊呼出声,说那是上京的太子爷。
自己不信邪,拿出手机各种搜索,在为数不多的照片里,才确认那个男人就是当年谢初远最开始要他嫁的。
他原本以为檀家怎么会让檀家家主跟落败的谢家联姻,定会翻脸抵赖,或者让其嫁给檀家未婚的其他人。
之前谢景霄连檀淮舟电话都打不通,他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但今日却看见两人亲昵的场景,不愿意相信。
谢景云索性支开沐千云和摄影大哥,慌忙追上他们。
他终于在半腰处追上檀淮舟二人。
“有事?”檀淮舟低敛眉眼,居高临下地冷眼扫视谢景云,语气冷冽,没有添加任何其他的情绪。
谢景云身形怔住,自从他成为了真正的谢家大少爷,而后又出道及巅峰,收获的目光都是崇拜,或是羡慕,像这种上位者审视阿猫阿狗的眼神,还是第一次。
不由地紧张起来,暗中他抓紧鸭舌帽的帽檐,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是檀淮舟先生吗?”
“嗯?”檀淮舟鼻腔传来一声上扬的轻嗯,他觉得手腕处钝感增加,下意识看了眼谢景霄,面色依旧波澜不惊,但他似乎不知道他薄透的指尖在稍稍用力。
他不喜欢这个人。
“我是景霄的哥哥谢景云,很高兴认识您。”
谢景云凑近几步,伸着手,想要跟檀淮舟握手。
檀淮舟无视他的动作,拧紧眉心,透露出不耐烦,直接开口:“有事?”
手悬在半空,掌心凝结的汗液随风蒸发,钻进彻骨凉意,谢景云尴尬地收回手,从新插进兜,指甲不自觉扣紧皮肉,隐隐的痛觉才让大脑清晰,
“我弟弟年纪小,懂得东西少,可能会惹您不开心,要是您不便于训他,可以告诉我,长兄如父,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您可以留个联系吗?”
“谢先生是想当我父亲?”檀淮舟挑挑眉,略有揶揄地问。
谢景云一时语塞,知道自己说错话。
这位发家史圈子里都清楚,但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一星半点。
檀家不受待见的私生子,一步步踩着檀家其他继承人上位,其中一个便是他那沾花惹草的父亲。
手段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景云赶忙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