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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席面色苍白,羸弱的身子经不起跋涉,他有气无力地靠在身后这人的怀里,“小白,还有多久到。”
“快了,公子。”白无砂把他往怀里塞了塞,生怕他掉下去。
到了江南,他就有喘息的时间,届时,别说区区一个江湖门派,就连朝廷都要礼让他三分。
“三日内,赶到江南。”令狐席努力地获取氧气他还不能死。
“是,公子。”下属得了令,收紧缰绳,策马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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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过。”
裴时序轻松下马,伸出双手想要抱那人下来,迟霁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解,没有理会他的帮助,翻身从另一侧下马。
“我还没有弱到下个马也要让人抱吧。”迟霁不喜欢他总把自己放在一个需要保护的位置上。
“你为什么不吃饭?”裴时序并不在意刚才的小尴尬,而是继续开拍前的话题。
“没时间啊。”别说吃饭了,这久他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这么拼干嘛?”裴时序很不欣赏他这为了工作不爱惜身体的做法。
“因为我之前没工作的时候连饭都吃不起。”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小裴总自然想不到这个答案,他酸胀的心脏又被捏了一把,斟酌道:“那现在更要好好吃饭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迟霁嘴角漾开笑意,声音轻缓:“好,听你的,好好吃饭。”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棉花糖入口,转瞬即逝的甜,道不清说不明。
这一天的拍摄,迟霁往嘴里放了无数个血包,结束后,他的嘴唇都被人工血浆浸染成深红。
有些人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他本人很健康,但看到他凌乱的发丝被风带起,脸上带着尘土和血迹,衣衫褴褛,怜爱油然而生。
当你开始觉得一个男人可怜的时候,你就离沦陷不远了……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他不得不承认迟霁很有手段。
他让自己动摇了。
更让小裴总应对不了的,是他们俩住同一间房。这儿的设施很一般,若一人一间房,根本不够住。
趁那人在洗澡,裴时序努力疏导自己,不就是同一间吗?之前还睡过同一张床,没事的没事的……
流水声和脚步踯躅声回荡在狭小,闭塞的房间内。
裴时序理不清心绪,他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想把自己陷进被子里,可没几秒,身下传来木板断裂的声音。
待他反应过来时,早已为时已晚。
床,塌了。
迟霁闻声,关了水,身上的水来不及擦干,套上衣服,头发上挂着水珠,整个人湿乎乎的。
“怎么了?”一开门就看见裴时序躺在一张破床上,“没受伤吧?”
裴时序摇了摇头,从废墟中站起来,不好意思和他对视。
“今晚和我睡?”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裴时序还想再挣扎一会儿:“我去前台问问还有没有空房。”
“诶。”迟霁拉住他,“没有了,刚河源想换房间都没能换。”
无法,小裴总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接受命运的安排。他用沐浴乳搓着身体,脑子里被一串又一串的话缠着。
我干嘛要别扭?还有点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明明是迟霁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迟霁。
对啊,是他暗恋我,该紧张也是他紧张啊…………
浴室门打开,裴时序磨磨蹭蹭走出来,一抬眼便看见,暖光笼罩迟霁,他戴着眼镜,坐卧在床上,手里捧着剧本,一只手还拿着荧光笔做批注,嘴里嚅嗫这台词。
见裴时序出来,他让出床位,裴时序抱着被子坐到他身边。酒店标间的床位很小,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想要舒展非常不易。
迟霁把剧本收好,关灯躺下,两人背对着背,谁都没说话,但也都知道对方没睡着。
时间在黑夜中流淌,月光透过破旧的窗,照射在坍塌的床上,分割出明暗线,暗处的两人心思各异。
其中一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今天他太累了,将将要睡着,身边人却一直翻来覆去,每动一下都会惊醒他。
“裴时序,你睡不着吗?”黑暗中的声音多了些困意,迟霁打算尽一下作为朋友的义务,关心一下他。
“嗯。”他的声音沉闷,听不出情绪。
迟霁对抗着困意,用手覆上了他的手腕,微凉的指腹摸索着腕上的穴位,缓慢按揉,其他手指随意搭在裴时序掌心。
“门神穴,主治失眠。”气音飘进耳朵,裴时序更睡不着了。
他已经做好了彻夜不眠的打算,可五分钟后,手腕上按揉的力度越来越微弱,他的眼皮也逐渐失去支撑力,五指缓缓蜷缩,留住了替自己治失眠的指尖。
山林里的凉气重,迟霁畏寒,睡梦中他依靠本能寻找热源,那股热源也慢慢往他身边靠,暖意将他牢牢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