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蒋把手背贴到裴时序额头上,倒吸一口凉气:“完蛋了……”
“老板!你怎么烧起来了!?”
“安静会儿。”裴时序一开口也被自己吓到了,“小蒋,我的嗓子……”
“裴哥,你还是先别说话了,我去给你冲药。”小蒋给裴时序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这少爷病情加重。
裴时序身体一不舒服,就犯冰激凌瘾。手刚打开小冰箱,门口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秒后,清亮的声音如约而至。
“你发烧了?”迟霁穿着戏服,喘着粗气踏上台阶,低头就看见裴时序拿着一盒未开封的冰激凌。
裴·百灵鸟·时序一见到迟霁脸上就不自觉挂起笑:“好巧啊……”
“你……声音,怎么……”很显然,迟霁也被这嘶哑的声音吓一跳,“都这样了,别惦记你那冰淇淋了。”
说着,迟霁把他的冰激凌塞回小冰箱,又用手探了探他的体温。
这细微的动作,缓解了他的烦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得知迟霁关心自己的瞬间,就不那么难受了。
“体温计在吗?”迟霁问。
“在——”裴时序拖着嗓子讲话。
翻箱倒柜找到体温计,一量,38度。
小蒋端着药跑来,片场助理也来询问,关切道:“小裴总还ok吗?实在不舒适可以明天再拍。”
裴时序喝着药,扯着嗓子:“可以的可以的。最后一场戏而已,不过这段不能现场收音了。”
他每说一句话,迟霁的心就跟着提起一分,“真的没事吗?”
“我有事我会说的,我还想问你呢,你的腿……”裴时序说着,声音被咳嗽声代替,小蒋立刻为他顺背。
片场助理发出爆鸣:“迟老师的腿!!怎么了!!?”
迟霁慌忙解释:“前几天的擦伤而已,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这几秒内,片场助理感觉自己在过过山车,心脏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裴时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拖着酸胀的身子往内景拍摄地走。
唐导见他走来,关切问道:“小裴感觉怎么样?拍不了可以不用勉强。”
他摆出OK的手势,他勉强不了也得勉强啊,他订的今晚的航班啊。
唐导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看来裴总对弟弟的专业要求很高嘛。
倒也不是。主要是小裴着急下班。
这场是文戏,两人榻上夜聊。鉴于小裴总这嗓子,估计只能后期配音了。但该搭的词儿还是得搭。
于是花絮里就多了一条,百灵鸟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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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雷雨交加,一道雷劈开黑夜,让屋内亮了一刹。岑松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再一道闪电伴随雷声,把被子里的鹌鹑炸了出来。
岑松抱起被子就往师兄屋里跑。月涧本就浅眠,听见动静就把烛灯点燃。
“师弟……怎么是你啊。”见来的人是岑松,月涧放松警惕,打了个哈欠。
“师兄,打雷了……”他声音有些哽咽。月涧忽然想起,师傅说过,岑松的父母就是在雨夜失去联系的。
“松儿快上榻,一会儿打雷了,我也害怕。”月涧让出半个床位,“我们今天一起睡。”
两人的体格都不算小,挤在一张榻上总归有些局促。
月涧又用画本子里的事儿打趣,岑松起初还有功夫和他扯嘴,但抵不住困意,渐渐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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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先不动,我们备一个30秒的。”导演说。摄影老师也对着两人的睡颜一阵拍。
其实他俩说台词的时候,迟霁还能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让他不那么在意身边这烫人的温度。比如说裴时序嘶哑的嗓音。
小裴总这嗓子,一开口,迟老师不笑场已经是专业素养高了。
毕竟戏外的两个主演从裴时序一开口就在哑笑。
随后导演又发话:“换几个姿势,生活一些的。别跟两块木头似的。”
裴时序只好把头往迟霁脖颈间靠了靠,他的温度太高了,迟霁的耳朵也跟着红了。
“好。过!恭喜小裴总正式杀青!!”
在掌声中,他们俩都默契地抹去了被褥里的错乱。
“恭喜杀青。”迟霁对黑暗中的一切只字不提,宛如局外人。
裴时序扯出一个笑,用粗糙的声线约定:“京城见。”
拥抱转瞬即逝,如同刚才的触碰一样。
喧闹声中,裴时序觉得自己的病情加重了,鼻尖发酸,心里像是压了一堵墙。
他不明清楚,这些没来由的委屈,是因为感冒了,器官在抗议?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大家也都知道裴时序身体不舒服,没多留他,几番客套后,便各忙各的。
裴时序衣服已经收拾好,现在去机场时间正好。可他还是想多留一会儿,和某人单独说句再见。
十分钟,二十分钟,裴时序逛遍了片场,几乎和每个工作人员说都了“再见”,始终没有遇到那人。
裴时序看了看时间,开口对司机道:“走吧。”
车子缓缓离开片场,迟霁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车尾灯,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需要尼古丁。
他回到片场,虽然脸上一如往常,但也有人发现了他细微的反常。
白曦被其他人推搡着向前,她磨磨蹭蹭移到迟霁身边:“迟哥,你已经看着这个冰淇淋三分钟了。”
“啊?是吗,估计是最近太累了。”迟霁收起心中的情绪。
“迟哥,你和小裴总关系那么好,怎么不去送送他?”白曦带着全组的八卦之魂询问。
“我……”我们关系已经很好了吗?
迟霁一时间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理智告诉他,今天的逾矩很危险,他需要整理一下的心绪。
“我今天还有夜戏啊。”迟霁惯会用工作做借口。
见他不想说,白曦不再多问,兴致缺缺地背台词去了。
迟霁今晚的夜戏在裴时序杀青的时候就结束了。他回到酒店,让自己陷进被子里。
两个距离越来越远的人,心中惦念着同一件事情。
在那短暂的三十秒里,无人看见的地方,他们模糊了戏里戏外的界限。
剧组的道具床空间有限,两人的手不可避免地交叠在一起。
裴时序烧得整只手都在发烫,迟霁冰凉的手没来由地捏了捏他的掌心。起初他没管,可那一抹冰凉却越来越放肆,竟在他手背上打了节拍。
手背传来的痒意让裴时序不得不“制裁”肆意妄为的指尖,他反手将迟霁的整只手裹住,用力捏了捏。
迟霁服软一般扭动着手腕,用指关节蹭着他的手掌,裴时序顺势松开,迟霁将手指舒展开来。他们掌心贴着掌心,手指缓缓错开,即将扣下的一瞬间。
导演发话了。
迟霁撤回即将扣下的手指,裴时序愣在原地的手缓缓握拳,发烫的指尖贪恋着方才的微凉。
找回思绪。
他们盯着手上的戒指,脑海中是关于戒指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