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注入玉简后,平雁缓缓睁开眼睛,将手掌伸到面前用力握了握,身体中奔涌的灵力实在令人怀念,她忍不住一再确认这场景的真实性。
“具体地点已经标记在里面了,距离此处不算太远。”
“这么快?”
“若是寻常情况,要更久一些,幸亏你身上有与那灵兽自身相关的东西。”
平雁将玉简和泛着金色纹路的龟甲还给秦川,熟知各类灵兽习性特点的她知道这片龟甲一定不是凡物,但她没有多问,也没兴趣再关注别人的事。
重获自由的月藿疏欢快的将头凑过来,平雁摸了摸它的额头以示安慰,看着秦川的背影,忽而又出声叫住对方。
“你要好好保管它,对方一定是对你抱着极大的信任,才肯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你手里。”
秦川转过头,看见因灵药恢复不久的少女正在迅速衰老回原本模样,黑发褪去颜色,皮肤生出褶皱,脊梁瑟缩弯折,只剩那一双眼睛,像被扔进沼泽地的玉石般格格不入,却又熠熠生辉。
“嗯,我会的,”青衣负剑的小仙君郑重点头,语气里多了一分少有的温柔,“她对我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人。”
事毕后,秦川和舍应也不再多做逗留,按照平雁提供的位置御剑而去。
一路上,秦川几次不经意的视线惹得舍应不快,“小子,别扭扭捏捏的,要做甚就直说。”
“我只是没想到,舍应前辈果真说话算话的将月藿疏还了回去,我还以为......”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掉价?呵。我说过是‘暂借’,左右不过几年,又不是等不起。”
舍应既说了几年,那想必就是平雁最后所剩的日子了,她犯了错,杀了人,生命只剩堪堪几载,却还有一份最真诚的陪伴,秦川心里有些复杂,讲不好是何感受。
“你用不着操心别人,风霜苦果,皆是报应,那个丫头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身上毫无后悔之色,便是比世上大部分人活得明白了。在我眼里,她比你聪明。”
“她确实机关算尽,但还是被我看破了犯罪的手法。”秦川略带不满的反驳。
“她聪明在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小子,你追求的是什么,你存在于此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找回灵力受损的前辈,我和前辈约定好,尽我最大的努力为她解开真相。”
“哦,那你又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
“因为那时前辈答应我会从您手上护我性命......”
这时,秦川才终于理解舍应嘲笑他的原因。
肃昌城事件的末尾,舍应已经接受了神像不得已遭受损毁的事实,也愿意等待江梦归设下的阵法将其重新养护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了杀秦川的念头,秦川不再有性命的威胁,也就没有了遵守约定的必要。
在那之后种种,皆是浑水,秦川偏偏愿意去蹚,连自己何时陷进去都无从察觉。
等反应过来时,他就像个什么玉石坠子一般,自己拴在了前辈身上,随着人家的一举一动被拉着扯着叮叮当当响,偏偏又自残形愧,害怕自己是那其中最最不起眼的一个,于是动作更加雀跃,生怕人瞧不见。
黑衣的背影在前方速度极快,却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叹息。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小乌龟要查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我能感觉到她在避开我的帮助,或者说避免这一切和九重天的联系,她有她的考量,我不便插手,但我还是希望在这过程里可以有人坚定站在她的身边,成为她的同伴,不是因为什么交易,或者威胁,而是发自真心的彼此信任着坚持到最后。所以我才会向你发问,希望你想清楚自己究竟为何来到这里,她于你而言又意味着什么,我希望你能像那个小丫头一样找到问心无愧的答案。”
“我明白了,我......”
“停停停,有什么话你当面去说吧,看样子我们到了。”
昏黄沙海中心的结界十分突兀,不过在秦川和舍应眼中只是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在那其中恢弘精致的殿宇为圆心,四周坐落着零零散散的居所和设施,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结界的边缘实际上粗鲁的穿越了城镇,将所有人都被集中在内部区域,人们惶恐不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在他们目光汇集之处,琉璃顶的圣堂中心,江梦归伸出手指,向蕾切尔指出这起案件最重要的一个前提:金色骸骨的真相。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东西是修炼邪法之人被反噬后的模样,金色的骨头不是赐福而是诅咒?但,就算如此,我事前知道那具骸骨上的灵魂未灭,已经做足了准备,莉娅尼娅所做的净化工作也是为了消灭那具骸骨之中的灵魂。”
表面上看,让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做法消灭修士的灵魂是无稽之谈,但蕾切尔早已暗中布置好了一切。
棺木背后画好了相应的符咒,捆绑棺木的锁链也有灭魂的效果,莉娅尼娅表面上要不眠不休念诵的咒语只是个幌子,真正作用的道具是在那过程中挥洒的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