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了吗?” 裴大人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道,“崔喜之所以会放火,的确是受了我的指使。他因调戏丫鬟,被柳府的长房赶了出去,因此心生怨恨。是我让他悄悄潜入柳府,放了一把火,以除去我的心腹之患。”
“所谓的心腹之患,是……”裴俊疑惑道。
“自然是那个冥顽不灵的青州刺史,柳勋。”裴大人道。
听闻此言,裴俊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裴大人没有理会一脸震惊的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本来,我与他既是亲家,应当彼此照拂才是。可他却以裴府放债的名头,在圣上面前参了我一本,险些害得我被圣上革职。我这才不得不痛下决心,铲除此等祸患。”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柳府死了那么多人,偏偏他们一家没事,又被老太太护了起来。我只能先使手段把他们赶出府,又指使崔喜,让那群土匪在路上解决他们。柳勋倒是死了。他儿子却留了下来。”
裴俊的身子微微发颤,却始终一言不发,他罕见地垂下脑袋,似乎已经听不下去了。然而,裴大人的话却不依不饶般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倘若柳燕日后得知真相,势必不肯罢休,因此,应该将他一并除掉才是。可雯儿那么喜欢他,和他又有婚约,我也不好再对他下手。就这样白白拖延了许久,竟然让他苟活了五年。”
“如今,雯儿已经出嫁,自然应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一口气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进行短暂的休息。尔后,他又得意洋洋地道:
“就在今天,你刚回府,我就派人去除掉他们了。”
听闻此言,裴俊立马站了起来,高声道:
“不可!”
“哦?”裴大人扬起了眉毛。
裴俊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柳燕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甚是难缠,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因此,不可贸然出手。”
“是吗。”裴大人慢条斯理地道,“真是你说的这样。还是说,你不想让他们死?”
“是……不是。”
裴俊猛地抬起头,语气决绝地说:
“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孩儿一向最恨柳燕为人,从小就和他合不来。何况,他毁了妹妹名誉,害得她只能远嫁藩邦。此仇若不报,始终是孩儿心头的一根刺。他若是死了,岂不是正中我下怀!”
“那,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呢?” 裴大人别有深意地打量了他一眼,问。
“我只不过是在利用她罢了。”裴俊大声道,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和对方信以为真一样,“孩儿这次之所以能立下这份功劳,的确离不开她。此人天生怪力,是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孩儿这才用心栽培她,希望她能助孩儿一臂之力。”
“可是,若她执意和柳燕一伙儿,便只有死路一条了!”裴俊斩钉截铁地道。
下一秒——
啪。啪。啪。
裴大人居然鼓起掌来,脸上也露出满是褶皱的微笑。
“很好,很好。”
他又道:
“不愧是我的儿子。”
裴俊正松了一口气,他便再度开口:
“既然那个小姑娘如此厉害,就由你来替他们善后吧。”
“什……是。”裴俊只得答应,“孩儿定将竭尽全力。”
裴大人听了,并未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裴俊一眼,仿佛能够直接洞穿他的内心,看清他究竟在想什么一样。
良久,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
“你去吧。”
“只是,务必要把柳燕给我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你有半分手下留情,便不是我裴府的人了。”
“……是。”
裴俊走到门口,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子道:
“父亲,崔喜这人虽然办了不少事,可他行事不端、枉顾恩义,又掌握着裴府诸多机密。保险起见,断不能将他长久留在身边。还请您将他交给我处置吧。”
“不过是一个奴才。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不留痕迹便是了。”裴大人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房。
裴俊起先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待出了正房大院,便飞也似地奔向马厩,跨上坐骑,向青田乡的方向驰骋而去。
他不顾身下骏马的嘶鸣,只是拼命挥鞭催促它。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
下山的路上,萧珠的左眼皮跳个不停,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一样。一旁的柳燕也是心事重重,似乎放不下方才的疑虑。
萧珠想要驱散心中的不安,便主动向柳燕搭话:
“燕哥哥?”
柳燕这才从沉思中挣脱出来,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
“珠儿。你饿了吗?回了家,哥哥就给你做好吃的。”
“嗯!”萧珠很是期待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之前的确吃了不少东西,不过经过一个晚上的鏖战,那些食物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还好柳燕给她带了一张蒸得软软的炊饼,让她暂时还能撑一会儿。
这一次,萧珠成了青田乡的大英雄。其他村民纷纷邀请他俩去家中做客,不过都被他们婉拒了。最后,他们只在顾妈家坐了一下午,听了他们许多感谢。青儿更是抱着萧珠哭了起来,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从顾妈家回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期待着柳燕制作的美食,萧珠并没有在顾妈家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倒真的有些饿了。
终于,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很快,厨房里就洋溢起了饭菜的香味。
萧珠美滋滋地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饭菜香,然而——
“汪汪汪汪!”
院里的小白突然狂吠不止。下一刻,一名持刀的黑衣人便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