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贝碧棠故作忧伤,说起自己的负心人时,她就知道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贝碧棠将手里的衣服甩到衣架上,这衣服也不必买了。
她大步走出了店铺的大门,打电话叫家里司机来接她。
贝碧棠看着车窗玻璃上哗啦啦流下的雨水,她的计划失败,但却没多大难过,只有淡淡的怨愤,是对自己的。
路过沈大成,她甚至下车,笑着去买了一个双酿团。
豆沙馅的,细腻清甜,糯叽叽。贝碧棠在沈大成的屋檐下,观着雨景,一小口一小口地将一个小孩子巴掌大的双酿团吃下肚。
贝碧棠的胃口极佳,她吃完一个豆沙双酿团,低头看了一眼肚子,还觉得不够,又去窗口买了一份牛肉锅贴。
坐下来慢慢吃,锅贴底面焦黄,香脆。肉馅汤汁浓郁,轻咬一口,便流汁了。
贝碧棠填饱五脏六腑,才再次坐上公交车,慢悠悠地回家,她的心情舒适又宁静。
还想花钱。贝碧棠在家门口下了车,却没有马上往石库门里走。
她步行到附近最大的一家食品店,花重金买了一只酱鸭,豪气地拎在手上。
贝碧棠走在弄堂里的青石板上,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模糊了,眼前的东西都看不真切,没往脑子里去,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像在西北时熬夜摸黑抢收的状态。
贝碧棠还没走到自家楼下,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
她捂着胸口,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冯光美站在她身后,举起手来,脸色讪讪地说道:“对不起啊,碧棠,我没有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贝碧棠的心回落,她将手放下,不在意笑笑,温声说道:“是我想东西想得太入神了。”
冯光美问道:“想什么呢?”
贝碧棠没回答,反问道:“你怎么在家啊?”
冯光美说道:“同事家里有喜事,要跟我调班。”
贝碧棠没什么精神地“哦”了一声。
冯光美皱眉,关心问道:“你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
闻言,贝碧棠立刻挤出个笑容来,说道:“我没事。我心情还不错,你看我还买了一只酱鸭来吃吃呢。”
说着,她稍微往上提了提手里的酱鸭,示意冯光美看。
冯光美看着酱鸭,笑道:“今晚你家那栋楼的小孩子要香哭了。”
贝碧棠被冯光美的俏皮话,逗乐了,笑出声来。
没一会,她脸上的笑容又不见了,她低着头喃喃地说道:“光美,你有没有试过特别讨厌一个人,但是又无能为力地时刻。”
冯光美笑得开朗说道:“怎么没有?我在崇明插队的时候,有个当地支书的侄子也在那插队。他狗仗人势,调戏女知青,可把我给气坏了。”
贝碧棠被冯光美说的吸引了心神,她惊讶地说道:“啊,那后来这个男的怎么样了?”
她一去西北,没多久就进了建设兵团,里面管理得很严格,倒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冯光美愤愤地说:“我们刚开始拿他没办法,上面又不管,轻拿轻放。后来我们这一群女知青就团结起来,他不是喜欢摸我们的脸蛋,想方设法趴墙偷看我们洗澡吗?”
“我们就给他下套子,作弄他。让他走在路上不仅踩到大粪,还踩空了,把脚给扭到,没三个月下不来了床。我们还顾了一群当地村民的孩子,当这个男的洗澡时,就去撞开门,拿走他的衣服,还编了一首童谣,专门嘲笑他的身材和底下的那根东西。”
贝碧棠眼睛闪闪发光,赞叹道:“你们好厉害。”
冯光美自嘲一笑,说道:“后来他去上了工农兵大学。不过想着我们这一群女知青彻底摆脱了他,也算时唯一好的一方面吧,也是一种安慰。”
贝碧棠眼里的光暗下来,没几秒,她扬了扬嘴角,将她在西北时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给冯光美听。
“现在高考恢复了,谁还稀罕工农兵大学里出来的。去年高考就录取了27.3万人,他排在这几十万人后面,好单位都轮不到他。以后跟他一起进单位或者比他进单位,学历个个比他的好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升上去,做他的领导。”
一听贝碧棠的话,冯光美心里的郁闷彻底消散了,她笑着说道:“碧棠,你说的对。而且那一个男的是77年秋天上的工农兵大学的,没一两个月恢复高考的消息就出来了,他可算是倒大霉了。”
“从工农兵大学里退学可难了,他又没有文化底子,即使退学参加高考,他也考不上。在大学里,跟77届的一比,显得他更加没有文化了,也许教他的老师们都觉得丢脸有这么一个小学文化还品行不好的学生。”
贝碧棠重重地点头,说道:“就是,他要是早几年上,还能分到个不错的单位,挣几年工资,现在他学校里的正经大学生都看不起他。”
贝碧棠说得激动,她脸都红了,她心里的那股闷气也抒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