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出去,闯一闯……”她看着信上的几个字眼。
此时方觉得,信上每个字都像一把利箭,数箭齐发,没有一支回头,全都射向杳然无迹的远方。
许英兰一把夺过信,她的手颤抖着,信纸因此发出几近破碎的声响。
“出去闯一闯……”她喃喃地说,几滴眼泪落在信纸上,泅开点点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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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云舟从朋友那里借来一辆车,带许英兰去凤城找孟庆祝,这种时候,家里非得有他这个主心骨才行。
孟春景嚷嚷着去买票,恨不得现在就坐上火车去远滨追孟秋爽。
许英兰知道她真能做得出来,情急之下,狠狠骂了她一顿,把她的压岁钱也没收了。
孟春景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任平生负责“监视”她。
丁云舟和许英兰刚走没一会儿,孟春景就要出门,任平生一把将她拽住,“你又冲动了。”他叹息道。
“我是着急!”孟春景烦躁且不耐,照着板凳没好气地踢了一脚。
任平生把那无辜被踹的板凳挪开,“着急有什么用?你要是乱了阵脚,只会给家人增加新的麻烦。”
“我……”
孟春景很不服气,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她返身回来,坐下,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沉默片刻,喃喃自语,“也不知这个时间我姐到哪儿了。”
任平生低头看一眼手表,“如果是去远滨的话,现在应该还没出省。”
孟春景一愣,随即目光向他聚焦。
“远滨有多远?”
“大概两千多公里。”
孟春景猛地坐直,“这么远!”
“是,坐火车的话大概要两天才能到。”
“……”
孟春景惊讶至极。以时间衡量,让她更深切地体会到距离的遥远,她实在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
“……我姐怎么敢去那么远的地方?”
“就现有的线索来看,她极有可能是去了那里。”
孟春景呆坐片刻,重又趴回桌上,她想不通为什么姐姐一定要走。
“任平生,如果高考失利的是你,你会像我姐姐这样一走了之吗?”她低声问。
任平生皱眉思索片刻,“我应该不会。”
“那你会怎么样?”
他认真地想了想,仍旧皱着眉,好像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可能会——躲起来。”
“躲起来?逃避?”
这和出走有什么区别?
孟春景苦笑,“看来做好学生也不见得是好事,特别是像你和我姐这种从小被夸大的孩子。”
任平生一怔,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不觉得那些荣誉和夸奖很重吗?”
孟春景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肩膀,“三好学生……”
换个地方又轻戳一下,“十佳少年……”
再换,再戳,“优秀班干部……”
“学习标兵……”
任平生任由她戳,视线随着她的手移动。
少年低垂的眼睫下,目光是那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