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当时忍一忍……”孟秋爽猝然顿住,苦笑着摇摇头,“算了,都过去了。”
她拉起孟春景的手,两个人的手几乎同样冰凉。
“除了廖勇,我不怪任何人。更不会怪你。”
孟春景噙着泪,“姐,那明年呢?明年你还高考吗?”
她终究不忍心看着姐姐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
孟秋爽眼神迷茫,“我不知道……我……”
“收拾好了!”门里猝然传来许英兰的声音,她随即走到门口,对她们说,“快进来吧。”
交谈就此打断,孟春景无奈道,“姐,进去吧,很晚了。”
孟秋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姐妹俩进屋的同时,许英兰提着桶走出来,嘱咐着,“你俩赶紧睡,水用光了,我再下去打一桶。”
孟秋爽:“妈,明早再打……”
“明天哪儿来得及?盆里留出洗脸水了,你俩洗洗早点睡。”说着她沿走廊快步走去,手中小小的电筒,照亮一条窄窄的光带,她的身影在其间晃动,渐渐远去。
屋内,孟庆祝仍在打呼噜,只是气息比先前平稳得多。
门后的洗脸架上,一盆干净的水尚在轻轻晃动,显然水刚才盛进去,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
一旁的矮桌上,一红一粉两只漱口杯里也已经盛好了水,牙刷搁在杯口,蓝白条纹的牙膏已经挤好。
姐妹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似乎同样的情绪,可她们谁都不想明示心中的慨然,俯身,各自安静地拿起自己的漱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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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任世泉信守诺言,果然一大早就来登门。
孟春景昨晚睡得很晚,是听到任世泉的声音才下意识醒过来。
“我大哥说之前有手术成功的先例,但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可以的话,让伤者去一趟,做个全面的检查。”
“真的?”孟庆祝宿醉醒来,声音粗哑,“太好了!那……那我赶紧……”
“别着急,庆祝,我考虑了一下,我亲自去跟王天保家人说比较稳妥。”
孟春景彻底清醒,坐起来侧耳聆听。
任世泉说:“虽说廖勇已经归案,但你见识过王家的做派,你去说,搞不好又会背上一笔新的医药费。前期你们出钱出力,已经付出够多了,如果继续往外掏钱,你们自己的生活还要不要保证?”
孟庆祝苦笑一声,“不瞒你说,这俩月花的钱比我们全家两年花的还多,你弟妹已经准备出去找活干了。”
“所以啊,”任世泉道,“你就听我的劝,王家的事到此为止,不要继续掺和了。”
“可是……”
“没有可是。庆祝,王天保受伤和你家没有直接关系,就算是有间接关系,你们前期的付出也足够了。”
交谈停在这儿,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须臾,孟庆祝的一声叹息打破这沉默,他下定决心似的说,“行!那我就不管了。”
话音未落,任世泉却极夸张地“哎呀”一声,“好家伙,你这一口,差点让我背过气去……庆祝啊,赶紧刷牙去,嘴里酒味都发酵了,能熏死个人。”
“……”
“有那么味吗?”孟庆祝用手掩着哈了口气,随即不自觉地干哕起来。
任世泉大笑,“赶紧刷牙,刷完再去上班!再给车熏抛锚咯……”
孟春景坐在里间的床上,虽没闻到气味,但仍下意识地皱眉咧嘴,就差没捂住鼻子。
转眸间瞥向姐姐的铺位,那里被褥整齐,空空落落,哪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