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不是的!”孟春景抖若筛糠,几分慌乱地摇头,“我没这么觉得!我没有办法……他们人太多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那么做。”
“只能那么做?”任平生近乎气急败坏,“你不这么做又会怎样?天会塌下来?地会陷下去?地球就不转了?”
“不会。”她摇头,“可我姐就不能高考了。”
“那又怎么样?不能高考又怎么样?”任平生甩开她的手,“一辈子只有一次高考?”
“可这次错过就要再等一年,高考对我姐来说很重要……”
“孟春景!”任平生凝视着她,目光很深,声音微颤,“高考而已,年年都有,人人都有机会,今年考不上又怎么样?年年考不上又能怎样?至于你,鲁莽行事,打算毁了自己吗?孟春景,别自以为是,也别太天真,你承担不了任何后果。”
他猛地闭上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猝然转身,快步离开。
孟春景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任平生痛“批”了一顿,他说得那么极端,那么夸张,让她心里极不舒服,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孟春景不甘心地追上去,任平生脚步太快,她跑得气喘吁吁,拽住他,强迫他停下脚步,再次拦住他,瞪着眼问,“你凶什么凶?你凭什么凶?!”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扭着一股劲,转头不看她,“那你当我没说。”
“可你都说完了!”孟春景转到他面前,强迫和他对视,她脸颊涨红,胸腔因气急而剧烈起伏,既生气又委屈,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充斥胸间,让人窒息。
“你说的对,我就是想当这个‘救世主’!因为这倒霉事落在我家,怨不得别人,都怨我!”她突然情绪失控。哽咽着说:
“是我……我沉不住气,我、我激怒廖勇,如果我没有激怒他,王天保就不会和他动手,廖勇也就不会把他打伤!是我的错,就该我承担。”
她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这个念头一直折磨着她,今天终于说出了口,孟春景弓身撑住膝盖,眼泪落在地上。
“不是这样。”任平生稍稍动容,“孟春景,这不是你的错。”
孟春景身形微滞,抬起头,眼泪婆娑地看向他。
任平生叹了口气,继续说,“按照你的逻辑,你爸爸是不是也不该告发廖勇?如果廖勇没丢工作,是不是也不会对你家怀恨在心?
“孟春景,你不能把坏人犯错的动机强加到自己身上。或许你是这次事件中的一环,但也只是被裹挟进来的微不足道的一环,推动事情发展的不是你,懂吗?!”
“可是……”她带着哭腔,“可是这是你认为的……事实上本来可以避免,就是怪我!”
“你是傻子吗?”任平生被她的执拗激怒,口不择言道,“屎盆子也硬往自己头上扣?”
孟春景呆住,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从任平生的嘴里说出来。她愣愣地看着他,张着嘴,大脑空白。
任平生显然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他满脸涨红,抬腿就走,“……你自己想想吧!”
好一会儿孟春景才反应过来,而他说的那几个名词和动词,仿佛此时才瞄准目标,对她发起进攻:
傻子……
屎盆子……往头上扣……
孟春景气得跳脚,冲着他喊道:
“你才是傻子呢!大傻子!大大大傻子!我讨厌死你了!”
视线中,那道身影似乎凝滞了一下,但随即以更快的速度朝前移动,俨然连腿上的伤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