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放开!”孟秋爽使劲挣扎,“再这样我报警了!”
孟春景气急,跳起来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头发和耳朵,朝路两旁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拐卖学生了!救命啊!有没有警察啊?!快报警啊!”
这条路是赵家庄的考生去考场的必经之处,此时村道上已经有人走动,听到呼救,很快便有人驻足,没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一些人。
王天保姑姑有些慌神,四下张望着,低声吼道,“你瞎说啥?谁拐卖学生?!我来找我侄媳妇!”
“谁是你侄媳妇?”孟春景对着人群喊,“大家来评评理,我姐才这才高考,连年龄都不到,怎么可能是她侄媳妇?!”
几个早起遛弯的老人过来帮姐妹俩解围。
“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强抢民女的呢?”
王天保姑姑反驳,“老太太,您没看明白,我们是亲戚。”
姐妹俩同时否认,“不是!我们不是亲戚!”
孟春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老人道,“奶奶,我姐每天熬夜学习,就为了今天参加高考,他们要是再拦着,我姐就迟到了。”
老人心软,赶紧帮她说话,“不管是谁吧,先让人家参加完高考再说,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能耽误了人家。”
“就是,不让人孩子去高考,这事可缺德。”
“我看还是报警吧,谁家有电话?”
一听有人要报警,另外四个人就怕了,小声问王桂荣,“要不先让她去考试,等考完试再说?”
“不行!”王天保姑姑立刻反对,“等考完试就找不到她了!警察来了咱也不怕,咱一没偷二没抢,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王天保姑姑在人情世故里混了这么多年,比小姑娘更会攻心,她脸色一变,对着众人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
“各位大娘大嫂,你们不知道,我侄子为这女的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出院,可这女的连句谢都没说,这不是白眼狼吗?”
作为看客,心中那杆公道秤本来就不稳,很容易受当事人说辞的影响,听她这么说,人群中立刻有了别的声音。
“怪不得,我就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找茬。”
“咱还是别掺和了,我看两边都不清白。”
“……”
“不是这样的,我姐不知情!打他的人跑了!这事跟我姐没关系!”
孟春景大声辩解,可对方人多势众,哭喊卖惨,她的辩解被嘈杂淹没,就像碎石落进软烂的泥潭,陷进去,激不起一丝波澜。
孟秋爽虽年长她几岁,可从来文静懂礼,更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脑子一片空白,瘫软在地,只知道哭。
时间一点点流逝,孟春景心想这样不行,姐姐要高考,无论如何得先让她脱身。
可是周围的嘈杂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根本无计可施,突然她灵机一动,抓住王天保姑姑的胳膊,央求道,“你们让我姐姐走,我跟你们待在一起,有什么事等我姐考完再说。”
“你?”女人目光不屑地对她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你这丫头鬼精着呢,肯定是想耍花招。我可不上当。”
“你别得寸进尺!”
孟春景只觉脑子里就像和了浆糊似的乱七八糟,正在这时,那个她曾对任平生“随口说说”的念头突然从脑海中窜跳出来,变得格外清晰。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孤注一掷。
孟春景来不及思考,猝然出声:
“你们不就是想给王天保找个媳妇吗?孟家不只有孟秋爽一个女儿,我也是……”
“孟春景!!!”
一声厉呵从身后骤然响起,她蓦地转身,一眼看到任平生。
孟春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将死之际,心被鞭子狠狠抽打,渐渐恢复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胸口钝痛,令人晕眩。
孟春景紧攥的拳头终于有了松开的理由,身体像面条似的滑落,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