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地走着,然而孟春景的心情并不像表面这么安静,她的脑子飞速运转,一边走一边盘算:
一会儿到厂区大院门口,等任平生进去后,她得在外面躲一会儿,确保他不会杀个回马枪,然后再进去。
孟春景为自己的小计谋暗暗得意,然而终于走到厂区门口时,任平生却不按套路出牌。
“你大姨家远不远?”他突然问。
“不远。”
“正好我没事,送你过去。”
“啥?”孟春景傻眼了。
任平生看她一眼,又看向渐沉的夕阳,“天不早了,我送你过去。”他重复道。
“不是……”孟春景觉得诧异,以前也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助人为乐啊。
她摇头似拨浪鼓,“不用不用不用,不远!一点都不远,我自己走!”
话没说完,孟春景脚底抹油一般,拔腿就跑。
任平生看着她的背影,女孩迎着夕阳艳丽的光,像一阵夏天的风。他不由笑了笑,目送她,直到她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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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已经黑透了,燥热的风此时才有一丝凉意。
孟春景刚才跑出了好远,又在厂区门口猫了挺长时间,这才走进运输公司,望向筒子楼。
她家亮着灯,仿佛在等着她回去。
因这灯光的暖色,孟春景那颗躁乱了一天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她不禁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恰逢晚饭时间,空气中飘着从家家户户溜出的烟火气,然而她家里却没有一丝晚炊的气息,门口的炉子冰冷冷的,看样子早就灭了。门掩着,缝里透出一丝光。
孟春景觉得异样,侧耳听里面的声音,好一会儿却只听到几声叹息。
是妈妈的声音。孟春景心揪了一下,推门走进去。
入目是凌乱的地面,抽屉被取下放在地上,妈妈坐在矮凳上,膝头放着几张存折,爸爸坐在床边,眉头紧蹙,看到孟春景的一瞬,他整个呆住,紧接着就开始发火。
“谁让你回来的?!”
孟春景被吼得一震,愣着没动。
许英兰放下存折站起来,急声问,“不是告诉你去你大姨家吗?”
“我、我回来取点东西。”孟春景临时想了个理由。
孟庆祝气得很,“添乱!”
“行了,别说她了。”许英兰问孟春景,“吃饭了吗?”
孟春景犹豫几秒,继续撒谎,“吃过了。”她看一眼桌上的存折,问,“妈,你们要取钱?”
许英兰收拢存折的手一顿,“嗯……”
“取钱干什么?家里有事?”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孟庆祝粗着嗓子吼。
孟春景从小被孟庆祝宠着长大,很少见他发火,连着被吼两次,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倔劲上来,张嘴就问,“你们这不是在家吗?那为什么不让我和姐回来?”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孟庆祝没什么耐心地说,“要取东西赶紧取,取完走人!”
孟春景又恼又气,乌眼鸡似的瞪着他,“凶什么凶!?”说着使劲掀开帘子,气咻咻地走进她和姐姐的小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