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景回到厂区,篮球场比刚才更热闹,走近才知是运输公司职工和交警队警员在打比赛,廖勇竟也在其中。
孟春景不由蹙起眉头。他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还有脸来这儿打球?
“春景,过来!”丛秀云喊她。
孟春景走到她旁边,与球场对面的凌志、沈大军扬了扬下巴,就算打了招呼。
丛秀云亲昵地挎起她的胳膊,眼睛却仍盯着球场,“刚才你去哪儿了?”
“找任平生。”
丛秀云转过头来,“找他干嘛?”
“道谢呗。”孟春景朝廖勇的方向瞥一眼,问,“那人不是被开除了吗?”
“开除了又不是不能来打篮球。不过啊,我听说……”丛秀云凑到她耳边,怕人听见似的,还用手小心遮掩着,“廖勇赖在宿舍不走,谁都拿他没办法。”
“脸皮可真够厚的。”
孟春景望一眼厂区门口的方向,昏黄路灯下,大门已经关闭,只留下旁边方而窄的职工通道。
她问旁边的大人,“叔叔,现在几点?”
那人看一眼手表,“八点半。”
“谢谢。”
一种下意识的防范心,让孟春景理所当然觉得,最好不要让孟秋爽和廖勇碰面。
她暗自思忖:孟秋爽九点下晚自习,步行回来大概要十五分钟,那时候篮球赛大概已经结束,没意外的话孟秋爽是遇不见廖勇的。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暗暗希望篮球赛快点结束。
很快篮球赛进入后半场,交警队领先五分,比赛进入白热化。廖勇大概是自诩为主力队员,频频抢断对方的球,动作略无章法,引起交警队的不满,场上无形间多了些火药味。
有廖勇在场,再精彩的篮球赛也让人心烦,孟春景走到花坛边坐下,随手从身后花坛中摘下一簇一串红,拈在手里把玩。
她估摸着时间,不时看向门口,突然一愣。
此时正缓步走进门的,好像是孟秋爽。
现在应该还不到九点吧?
孟春景眨眨眼,凝神细看,那身影确定是孟秋爽无疑,只是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好像直不起腰似的。
孟春景起身跑过去,到近前才问,“姐,你怎么提早回来了?”
昏暗中能看到孟秋爽额上的汗珠,“……我肚子疼。”她低声说。
孟春景这才注意到孟秋爽腰间系着一件深色衬衣,立刻明白了什么。孟秋爽每月来例假都会痛经,严重的时候吃止疼药才能缓解。
“走吧,回家让妈给你煮碗红糖水。”孟春景搀住她的胳膊,“每个月都疼,做女人真倒霉。”孟春景还没来初潮,但从姐姐的经验中,她已经对“例假”这玩意深恶痛绝。
孟秋爽嘴角扯出一丝笑,“你不要怕,大多数女孩是不疼的,我是个例外。”
“咱是姐妹俩,你都疼我能不疼?肯定遗传,唉,我要是男孩就好了。”
“又胡说。”
经过篮球场,孟春景下意识朝球场瞥去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廖勇偏偏这会儿没在打球,他岔腿坐在场外的地上,直白的目光把孟秋爽从头逡巡到脚。
“哟,大学生放学了?咋了这是?腰都直不起来。”他油腔滑调,声调高扬地喊着,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孟春景警铃大作,狠狠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哟呵,年纪不大脾气挺凶。”
孟春景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搀着孟秋爽继续走。
谁料王天保这个多事精却追了过来,跟着孟秋爽连声不断地问,“孟秋爽,你咋了?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吧!咋了?肚子疼吗?吃坏东西了?”
因为廖勇的缘故,孟春景看王天保也不顺眼,“用得着你操这份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