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亭坚持付了钱,并且真诚向她道谢:“姐,别这么说,是我该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跌跌撞撞的人生里,顺手扶了我一把。
让我不至于又摔倒一次。
或许是为了感谢她的帮忙,每次驻唱结束,她都习惯性的来吃烧烤,不忙的时候,会跟他们一起聊聊天,偶尔忙起来,也会给他们搭把手。
本来也没有太多交情,可如今他们搬走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搬去哪儿了,过得这么样。
行人来来去去,许兰亭就站在人群中,盯着关掉的卷闸门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地铁口去。
刚走出没两步,她又停下了脚步,重新看向角落里的那张桌子。
那天晚上,唐厉行好像就是蹲在那儿帮她上药的,也是蹲在那儿听她胡说八道,问他要不要娶她。
她后来反复回忆了那副画面。
“那你要嫁吗?”
他好像是这样回答她的,用一种很温柔,好像看着相恋已久的恋人,那种深情的眼神。
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对她露出这种眼神呢?
男人们盯着她看的时候,不都是如豺狼虎豹盯着猎物一般,恨不得立刻拆吃入腹吗?
一定是她记忆出现错乱了。
或者她真的单身了太久,春心荡漾,想要谈恋爱了。
电话突然响起,截断了耳朵里的旋律,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兰亭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接通了电话:“我说了可以自己回家,你不用来接我。”
“先别回家,直接来人民医院吧!”
“医院?”
听到这两个字,许兰亭心下一慌,“谁在医院?”
“鹃姨,她下午晕倒了。”徐盛言简意赅,语气冷静,却藏不住背后的严重性。
如果没什么大碍,徐盛不会叫她去医院。
许兰亭顾不得再询问什么,拔腿就朝外面的马路跑去。
路上车来车往,她伸手拦了好几辆出租车都没停。
她掏出手机,正准备叫辆网约车,一辆车在忽然停在了她面前。
驾驶座上的唐厉行探身过来,隔着车窗问她,“许小姐去哪儿?我送你。”
许兰亭没有犹豫,也没有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就上了车,“麻烦送我去人民医院,谢谢。”
车子立刻启动,汇入车流。
一路上,许兰亭都没有说话,眼睛盯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夜景,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两只手放在大腿上,不安地互相抠着。
唐厉行从内视镜看着她,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尽力加大油门往前行驶。
半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抵达医院后,许兰亭连谢谢都来不及说,立刻奔向急诊处。
晚上十点钟的急诊科,人依然很多。
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事故了,三四辆救护车接连驶进来,医生护士们早早推着移动病床在门口候着。
许兰亭越过他们跑进急诊科。
唐厉行也紧随其后。
在急诊科的大厅,她一眼看到了独自坐在角落里,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抵着额头的徐盛。
“鹃姨人呢?”许兰亭在他面前停下,微喘着气问:“现在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
徐盛抬起头来,满脸的疲惫。
他看了眼跟在许兰亭身后的男人,也没觉得意外,指了指病房区:“在里面休息。”
“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昏倒呢?”
“医生说,可能是肾方面的问题。”
“肾方面?”许兰亭顿了顿,眉头拧成一团,“肾炎?糖尿病?”
“不知道。”徐盛有些无力地摇摇头,“已经做了检查,结果明天出来。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情况不太好?
尿毒症?还是肾癌?
光只是猜测,许兰亭就感觉到一个无形的雷朝她劈了下来,脑袋发懵,心脏被掏空,只剩一具被扔进荒芜的空壳。
飘飘荡荡,没有着落点。
她仿佛瞬间回到十二年前,接到医院电话说父亲车祸身亡那天。
双腿抖得厉害,几乎站不稳。
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才堪堪支撑柱摇摇欲坠的身体。
唐厉行就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她瞬间白了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她站着。
良久,许兰亭终于艰难出声:“我去看看鹃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