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是臣失察,信了这妇人的胡言,臣下去后一定彻查,到底是谁将此人推到臣面前来。”宋致轻飘飘一句话,将自己摘了干净,顺便也将那老妇的命送了出去。
“五十好几的老妇,不敢有胆子污蔑公主,背后必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指使,丞相最好将人送来本宫面前,否则本宫可不依。”
皇后怎么可能让他全身而退,势必要给宋致一个下马威。
风波到此眼看要结束,在场的人,有人愁容满面,有人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等着昌宁帝发话,退出这凝重而威严的大殿。
珍淑妃一时没拉住容清樾的手,这孩子就站到大殿中央去,声音郎朗地说:“陛下,臣身世已明,但还有一人身世未明,就是丞相带来的女子,林月容。”
昌宁帝仔细观望那女子的面容,他确信自己不曾见过,但她与自己确实有几分相像,可思及这几十年,他确信自己不曾在宫里妃嫔之外的人身上留情。
他问:“她既不是公主,只是与朕和皇后有几分相似的民女罢了,有什么问题?”
“不,”容清樾否定道,“陛下,她也是陛下的血脉。”
“什么?!”
这下除了宋致,全都是被惊了又一惊。
那乡野来的女子,也是陛下的孩子,那陛下……
皇后的面色已然不虞。
昌宁帝掌心冒了虚汗:“晋昭,你要有真凭实据,不可空口胡说。”
“陛下放心,她不是陛下流落民间的孩子。”容清樾侧身与稳坐一方的宋致触碰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她是陛下六女,已经‘亡故’的平林公主,臣的六妹妹容铃儿。”
珍淑妃急的,但又被太后钳制着。
六公主的容颜,在场众人都见过,绝不是那女子模样,那还是已经死了的人,她要是找不到实质证据,要受责罚的。
太后见孙女坚定站在中央的模样,拍拍珍淑妃:“你还不明白小啾?她心里有数,放心吧。”
“殿下在平林公主亡故时已经经过察验,当时那具尸骨就是六公主无疑。”方科又冒出头来,“难道您还要再开一次棺验证不成?那可有辱逝去的平林公主哦。”
容清樾失笑:“方大人不必困扰,我不开馆验尸。”
“陛下,臣请求宣证人上殿。”
“不必请证人了。”
众人瞥眼,一直站在丞相身后不敢说话的林月容。
众目睽睽之下,她伸手覆到下颌,一点一点将她变得面目全非的东西撕下,与人肤质相近的人皮面具揭下,是他们都熟悉的脸。
确是容铃儿无疑。
容铃儿说:“父皇,孩儿未死,是丞相救了孩儿。”
昌宁帝坐直身子,投向失而复得的女儿时不见高兴,反而尽是冷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拿一具假尸来糊弄朕和你母亲?你可知这些日子她有多伤心?”
容铃儿只觉好笑。
生死一遭,她算是看清了自己的父亲,除了皇后这一脉他真心实意,其他的皆是冠冕堂皇的虚伪。
这些年勾转那些男人的时候练出来一秒落泪的本事不是白练的,她眼眸含满了泪,可怜兮兮的说:“自从父皇让孩儿去承安寺反省,孩儿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可是那日的火并非意外,孩儿听到门外有人泼油的动静,是有人存心要害孩儿。孩儿实在是害怕呀,不敢再出现在人前,这才找了那尸身掩盖孩儿还活着的迹象。”
昌宁帝怒极反笑:“那你今日陪着丞相弄这么一出戏,污蔑你皇姐,是为了戏弄朕不成!朕若是一开始就怀疑晋昭,中了你们的套,岂不是要背上昏君骂名。小六,你好大的胆子!”
容铃儿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还是宋致咳嗽一声,给了她一点与父亲对抗的力量。
宋致说:“平林公主历来听话,若不是万不得已断不会如此。此番,她也只是想要见陛下一面,顺带解了陛下、娘娘最近的困扰罢了。不过——”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公主现在不敢露面也是有原因,承安寺起火实乃人为,吓到了公主。况且,公主此前就想面见陛下坦白,只是前些日,又出了些意外,公主差点——”
“丞相大人。”
容铃儿急急止住宋致,一番不想惹是生非的模样。
生在皇家倒是委屈了她,合该到能发挥她优势的地方去。
昌宁帝追问:“差点什么?”
“臣给平林公主安排的住处不知为何去了一批贼人,其中一人公主避之不及肩侧被划伤,好在支援及时,公主没有大碍。”
嬷嬷向帝后示意,方才去后殿六公主肩侧有才结痂的伤口。
宋致说,“臣的近卫在院子里找到这枚令牌,上面的火焰状是晋昭公主独有的印记。结合晋昭公主将才的指正,晋昭公主想来早已知晓平林公主还活着,并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