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默了默,想了想,他目光一转,望着封澄:“恩公姑娘是外来人吧?”
封澄又点了点头,陈云道:“这些都是要在我们本地大祭典上表演的姑娘,前些日子一个也不见了,吓坏了我们。”
“看她们现在的样子,倒是没受什么伤。”她留神看了看,道。
岂止是没受伤,简直是连惊吓都没受,一个一个出来时,脸上还带着梦游一般的神色。
海洛斯不光偷粮偷药养着她们,甚至还把她们送到了阵法中?
封澄当即费解不已地皱了眉——这是什么活菩萨。
陈云偷偷瞄着她:“姑娘,家住何方,芳名为何啊?”
封澄回了神:“……”
封澄道:“无名无姓,居无定所。”
这句话就是拒绝的意思了,陈云却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行?不如姑娘去我那里住,我家宽敞,住得开,也让我爹来替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呵。”赵负雪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好似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笑话。
封澄的目光落在赵负雪身上,却在思索另一事。
后世只传赵负雪劫起于此年冬,可具体是什么时候,还真没有具体的记载。
她不可能到了冬日再满大夏地寻赵负雪,说来今日偶遇他,已然是奇中之奇。现下最稳妥的路,就是从今日到赵负雪劫起,赵负雪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可偏生赵负雪对血修深恶痛绝,估计不会和她走。
正在封澄皱眉思索之际,陈云又竭力招揽道:“二位都跟我走吧?我们陈家也缺人才,你们来的话,要什么灵器,随便挑。”
赵负雪兴趣缺缺,不耐烦地转身:“告辞。”
陈云:“……”
陈云面目狰狞:“这位公子?我陈家乃西琼第一大家,库房包罗奇珍,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好,要走。
封澄想也不想地,一把抓住赵负雪的衣袖,道:“公子,江湖救急,缺你不行,你听我说。”
***
夜间的古安郊外,漆黑一片,野草丛生,鬼比人还多。
陈云奇怪道:“你不是告辞吗?为什么跟了上来。”
赵负雪的脸色一时有些复杂:“……”
封澄咳了咳,若无其事地错开了视线。
她说有血修团伙埋伏陈家山下,今夜上山夺取珍宝,她临阵倒戈,投身正道了。
赵负雪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不知为何,还是跟了上来。
不过一路上,他拒绝和封澄说话。
从见面就打便成了拒绝说话,封澄感觉这个转变是个良好的开始,令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陈云极为珍惜这个招揽高手的机会,又对着封澄极力夸口陈家众高手的丰功伟绩:“我爹是天下数得着的大人物,响当当、顶天立地的男人。当朝皇后娘娘姜允曾亲口夸赞过我爹,说他‘忠肝义胆’‘举世无双’,你们知道当年的怀良之战吗?我爹……”
封澄终于听烦了,她沉吟片刻,幽幽道:
“你们陈家,给血修供粮吗?”
陈云一怔,随即声音更大了:“我们陈家的膳房是千里挑一的好!天香楼厨子,地珍楼掌勺,你想吃什么就叫什么!”
封澄慢慢地道:“是吗?只是我身为血修,一顿要三对童男,三对童女,每月一个修士,剥皮拆骨,大锅慢炖,你们也能做?”
世界安静了。
他终于像被掐了脖子的鸟一样,小心翼翼地向后挪了挪,半字招揽也不敢说了。
赵负雪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一行人到达陈氏山庄时,夜已沉了。
山下防卫森严,月色照着立在山前的碑,碑上是四个大字,乃当代名家所书“陈氏山庄。”
封澄站在原地,抬头看向这座陈氏山庄。
在西琼之地,能有这么几座山头,不可不谓之豪贵。
真是苦寒之地,一株奇葩。
赵负雪连剑也没拔出来,双臂环胸,犀利的目光转向封澄:“你说的血修团伙呢?”
陈云不知这其中弯弯绕绕,正要告知门房上前通报。
封澄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意,见陈家众修士皆在场,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赵负雪的腰侧抽出见素,随即以悍然催天之势,向们库巨石劈去——那奇石所立的“陈氏山庄”竟被这一剑当空劈成两半!
整整齐齐,无半粒碎石。
众门房愣在原地,陈云眨了眨眼,又忍不住揉了揉眼。
封澄的抬着下巴,她立于山下,却像是站在了山巅之上、家主的座前。提剑,她道:“一月后,我要见你家家主出现在天机所门口!”
“若不来,下场便如此石。”
说罢,封澄转身,还剑入鞘。
在众人震撼无比的目光下,纵身向山下跑去,还不忘转身拉着傻在原地的赵负雪。
夜风呼啸,赵负雪错愕看着他被紧紧抓着的手。
跑人家山庄下面,威胁家主!
这妖女修血道修疯了!
“我就不该信你的鬼话。”他说。
封澄回头,向他亮出一口大白牙,然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半拖半拽地将他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