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意席卷全身,挽月只感觉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内心忐忑的移动到前厅,费劲咽了咽唾沫大声喊道:“谁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休息了!”
“小妹!是我!杨大。”外面的男人回道。
杨大?是羊儿姐的大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情明天白天再来吧!”
保险起见挽月还是想把他打发走,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小妹,我来借点粮票和钱!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车去公社里我怕你还没起。”男人又解释道。
“粮票、钱?没有!”
挽月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她自己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些东西放在哪里,而且她凭什么要借给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羊儿姐芯子里的挽月可和这个杨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借?你就不怕我把你和曾二之前投机倒把的事情捅出去?”男人压低声音威胁道。
投机倒把?好陌生的词汇,这好像是改革开放后就撤销了的一种罪名吧,难道说1978年还没有改革吗?
挽月有些疑惑的搬了条凳子坐到门口,看着木头门沉思了起来。
外面的男人见挽月突然没了动静于是又说:“你要想清楚,你们夫妻俩投机倒把的事情捅出去,现在可不只有你会倒霉,还会影响曾家一大家子,你要见死不救吗?……”
“喂!杨二!……”
话还没说完门突然开了,“刷——”的一声带起风声。
杨大原本打算敲门的手僵在原地,羊儿姐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十分不善。
杨大感到有些陌生了,什么时候开始,杨二又敢直视他这个大哥了。
“怎么,你对你大哥说的话有什么不满吗?”
杨大很不客气的直接越过挽月进到屋子里坐下了。
挽月重新关好门,转头看这个自称杨大的人。
这人个头不高,身形有些干瘦,但从面相上能够看出和羊儿姐有相像的地方,看得出也是个干活的老手。
挽月默默放松了原本攥紧的双手,但面上还是没有表情。
“没有粮票也没有钱。”
“哈哈哈,你跟大哥开什么玩笑,每个月都有,怎么这次来就没有了。”杨大笑得极其夸张,站起身就朝里屋走。
“既然你不给,那大哥我可就自己找了。”
挽月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只感觉额头青筋爆起。
这个人这么熟练的乞讨行为,果然不是第一次了。
还是羊儿姐、她的二外婆太善良了,能忍这么久。
但是她可忍不了一点!
“我说你在自说自话什么呢?!”
挽月直接上手抓住对方胳膊,阻止他的下一步行为。
杨大看着对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显然没有料到挽月敢上手阻止他。
抬头的瞬间表情有些凶狠,猛地挣开挽月的手。
“怎么,时隔多年又有胆子了?想摆脱我?”
对方凑近他,有些神经质的开口。
然后又立刻笑着摇摇头说:“你做梦!这次可没有第二个曾二给你挡拳头了。”
挽月听到这话一愣,手没注意的一松。
杨大趁她愣神猛地朝她踹了一脚,挽月肚子剧痛倒退好几步,摔倒在地。
“哗啦,嘭、啪。”
挽月倒下去的时候把桌子板凳碰倒了。
艹,什么玩意儿真的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
挽月忍着痛站起身,朝他脸上用力挥拳。
去他爹的狗杂种!敢踹姑奶奶我!
杨大避闪不及也挨了一拳,吃痛的嘶叫一声。
但他身手始终比挽月老练,一个闪身就钻到挽月身后。
挽月来不及转身,后颈猛的剧痛,然后头晕目眩的摔倒在地。
她彻底晕倒前模糊的看着对方半蹲下来,似乎是笑着说着:“放心啊二妹,我这次下手不会像之前那么没有轻重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我不…狠心的,你……睡吧。”
挽月没撑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乖呢,大哥也不是故意想为难你,乖乖把粮票拿出来不就好了。”
杨大见她晕死过去,站起身一边说话一边在室内翻找各种票证。
最后在灶台旁边的柴火堆找到了杨二藏起来的小木盒。
他冷笑着开口:“呵,死丫头,藏得再好还是被我找到了。”
拿完东西杨大就打算回去了,他直接跨过地上的挽月打算开门离开。
半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村里那个瘸子突然造访他家,说了一通奇怪的话。
“你把你妹妹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可以满足你一年的花销。”
杨大当时觉得张瘸子疯了,直接就把他赶了出去,毕竟他妹早就嫁出去了,来找他说这种话一看就是脑子病的更重了。
张瘸子离开的时候留了一张大团结在他桌上,表示如果他想的话可以得到更多。
杨大低头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亲妹。
别说,这丫头嫁人之后似乎更耐看了,怪不得张瘸子起了心思。
而且这丫头心思野了,怕是之后会有准备,那就不好要钱了。
干脆让她嫁人好了,寡了四、五年也差不多了该再婚了,就让他这个当哥的替她操心操心。
于是他又回屋把挽月抗了起来,离开前小心的关上了门。
XX
挽月再次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浑身疼痛,睁眼睁到一半感觉到晕眩又用力闭上眼。
那个狗杂种有脸说留手了,她现在还感觉有些头晕。
于是索性一动不动的闭眼思考起晕倒前发生的事情。
杨大透露了一个关键消息,之前羊儿姐也对他动过手,当时大概率也没打过,还好有曾二护着。
她仔细理了理头绪,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的话,一切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羊儿姐和曾二一起干了一些小买卖,但是这个事情是不被当下环境所允许的。
然后这个事情被杨大无意发现了,并以此为要挟,要求羊儿姐每个月要给他封口费。
至于曾二知不知道杨大的行为……
她想应该是知道的,但可能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后面发现的。
长期被索要封口费的这种行为让羊儿姐最终爆发了,所以羊儿姐第一次反抗了,但是反抗没成功。
那一次杨大估计下了狠手,甚至抓起旁边的东西砸羊儿姐都是有可能的。
幸好曾二及时回家发现了双方的争执,曾二肯定是站自己妻子那一边的,但是不一定一上来就动手,曾家人向来先礼后兵。
这一套连招挽月在小时候已经深深的感受过了。
那会不会曾二在阻拦的时候被偷袭了,然后留下了后遗症,然后经历中风,最后在公社医院去世。
春玲或许不该阻拦挽月陪同去公社医院,但是羊儿姐也一直在自我谴责,认为是她不该和杨大发生冲突。
所以曾二去世后,羊儿姐没有再反抗杨大。
挽月觉得这套逻辑是能解释清楚的,想通的瞬间她感觉自己脑子都清醒了。
再次睁眼,这次总算没有头晕了。
但是挽月突然发现周遭的环境陌生极了,不知是在谁家的柴房里。
挽月吓得鲤鱼打挺,想直接站起身。
然后挽月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她的双手和双脚似乎都被绳子绑住了。
她抬手一看,果然被麻绳绑住了,还是十分结实的水手结。
什么情况,她被杨大绑了?没道理啊。
挽月看着天花板思索着原因。
“嘎吱——”柴房门开了。
早晨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挽月的眼睛里。
她被晃的眼睛一眯,但嘴上却不饶人的开口:
“狗杂种!你快给我……”
说到一半来人进屋把门又关上,挽月一脸懵逼的闭上了嘴。
她以为是杨大,结果来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妈。
这又是谁?
“杨大呢?叫他出来!他真是个神人,殴打绑架自己亲妹,还有理吗?!我一定要到公社去告他!”挽月对着来人气愤道。
“你哥有事儿先出去了,娘来给你送饭,别把你饿着了。”大妈慢悠悠的开口。
娘?这是杨大和羊儿姐她妈?
挽月瞪大了眼睛,被对方的身份控住了。
直到羊儿姐的妈妈把饭菜摆到挽月跟前了,挽月才做好心理建设。
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妈、不是……娘,你把我手松开呗,不然我也没法吃饭啊。”
大妈不急不慢的开口道:“没关系,娘喂你。”
拿着调羹尧了一勺粥喂到挽月嘴边,但挽月不肯张嘴。
于是对方脸上露出心酸难过的表情。
“自从你嫁人后,娘好久没和你这么亲近过了,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心愿可以吗?”
挽月被她这台说辞搞迷糊了,下意识张嘴吃了一口。
没味儿,白粥。
随即反应过来,这不妥妥的pua么?!
谁家疼爱女儿的老娘把自己女儿捆柴房里喂饭啊!这不神经病吗?
看来杨大和羊儿姐这个妈妈都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