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与妻子才生活了一年,黎远山多少还是了解了些她的脾性,不管对谁,都太实诚了,一点心眼也没有,真是个傻媳妇。
小美这才点点头,正如丈夫心里想的那样,她从不愿欠下人情,别说一般同事,就连亲戚朋友也一样,简直把“礼尚往来”这四字落实的很到位。
折叠单人床当然是黎远山自己睡了,晚上就把它放在并不宽敞的地当中,早上一起来必须马上收起来,不然地下没法走动。
解决了住宿问题,黎远山接着赶紧打电话与丰县的弟弟商讨如何及早接母亲过来,毕竟他们母亲从没有单独坐过火车,两边必须安排妥当接送。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暄暄的二叔在丰县火车站帮忙把年迈的母亲送上了前往这里的火车。之后,他马上拨通了电话,告诉哥哥火车的班次信息以及大致的到站时间,嘱咐哥哥第二天一早到站迎接母亲。
一直守候在电话机跟前的黎远山,很晚才从办公室回家,交代了妻子一番后,脸都没洗便倒头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黎远山赶紧起来烧好一壶开水,在电饭煲煮上粥,这才匆匆出门去厂区外搭乘首班公交车赶往东区火车站迎接母亲。
接到母亲后,他赶紧找地方给弟弟拨去了电话,告知母亲已平安抵达这里,让那边家里放心。
相比于总爱唠叨的暄暄姥姥,暄暄奶奶就显得格外沉默寡言了。
小美第一次随黎远山回他家时就发现,婆婆一天到晚总是安静地忙于各种家务,从不见大声的嚷嚷,或像自己母亲那样呵斥子女做这做那,不合心意时还会一再的挑刺。
更难得的是,婆婆从不刻意对孩子们,包括她这个未来儿媳,进行说教,更别说像她母亲日常那样动不动严厉的训斥了,人家做父母的,给予了每个子女非常自由的空间。
除了完成必要的家务活,孩子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你想躺着还是坐着,一点都不用看大人的脸色行事。总之,他们家的孩子,完全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和处理事情。
在小美眼中,这样的家庭环境,才显得格外平和而温馨,虽然生活都赶不上她家富裕,并且住的是土窑洞,但生活环境的安静和心灵上的自由,正是她所向往和羡慕的家的样子。
当然,美好中也有令人不如意的地方,毕竟她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虽然比一般人的忍耐力要好,比如学农和下乡那会儿,她并没觉得有多艰苦。
但忍耐力再好也要有个度,她又不是个没脾气的泥人,有些事情让她心里还是感到不那么舒心。
“我真佩服你能在他们家住那么久,能习惯吗?”
妹妹赵小靓对此就很不理解,卫生极差的乡下,她三姐是怎么住够一个月的,要是她,恐怕一天都待不下去。
前些年,每到过年,三姐夫就会带着一家人回老家去,而且每次都像不住够日期就不回来一样。
赵小美对此又有什么办法?难道她能住的习惯?
有一年春节,黎远山似乎彻底沉浸在了节日的氛围中,不是围在热乎乎的炕头与家人、朋友畅饮谈天,就是参加同学聚会,常常醉意浓浓而归。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美渐渐感到不耐烦。
他们已经回婆婆家十多天了,眼看着春节将尽,黎远山却迟迟不愿提前安排返程的车票,仍旧沉浸在节日的悠闲之中。
小美决定采取行动,她暗自整理着行李,准备带着两岁的儿子去坐长途去县城赶火车返家。
然而,她的这个计划并未能如愿实施。
由于他们身处丰县偏僻的乡下,唯一通往县城的长途车在节日期间调整了运营时间,还未恢复正常通车。
她就是再急也没什么用,两天后才会有隔一天发一班的开往县城的长途客车。
“别急,孩子娘,反正离开学不还有一段时间嘛。等大后天长途车恢复了运行,那时候我保证带着你们去县城买火车票,一起回家。”
黎远山一脸从容地对她说。
小美瞅着丈夫那副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心里的火气不由自主一下就上来了。
就他知道回来和父母家人团圆?孩子姥姥那里呢?难道她赵小美就没有亲人了吗?再耽搁,正月十五都要过完了。
她说这家伙看着自己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原来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却连一句都没有事先和她提起,真是让她又气又无奈。
“别生气了,我们一家呀定能赶回去同暄暄姥姥姥爷过十五的,你就把心放回肚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