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门连敲都没敲的打开。
石九笙看起来对谢少昂在闻玳玳屋中并不惊讶,反而意味深长,相当强势的盯着。
谢少昂倒不以为意,一如往常谦逊温和的冲石九笙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去处理刚替换下来的血布、血水了。
当一个人在得知太震撼的秘密时,很容易敏感到一惊一乍。
闻玳玳从前没注意,方才开门时石九笙与谢少昂两人对视的须臾间,貌似有什么气场是很不对劲的。
“不舍得你的少昂哥哥?”石九笙进屋打趣。
好姐妹许久不见,闻玳玳也稳住心神打趣回去:“你倒是舍得从师伯怀里出来了?”
听到师伯的石九笙并没有多诧异,反而眉梢生动,既想炫耀又羞涩,掺杂了甜丝丝怨言的伸出手给闻玳玳看:“看看我手,都泡皱了。”
闻玳玳嗅到石九笙身上传来淡淡的楝草香,透着隐隐的湿意,外衫,发髻却未更换。好奇着从被褥中拿出暖烘烘的小手给她回温:“怎么,天寒地冻的,急着去洗什么东西了?”
“是主上。”
闻玳玳帮石九笙回温的手慢了一瞬,但紧接着又恢复如常,看起来浑不在意的继续打趣:“师伯让你给他洗衣物?”
“他的衣物向来是亲信洗,旁人插不得手。”
“那你是?”
石九笙向来直爽,难得这次倒是吞吞吐吐起来。
永恒寒冰的白皙肤色上,本就没消退的红晕更深了。她凑近闻玳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告诉她:“我伺候主上沐浴了。”
石九笙常年帮尉迟长云融币,闲暇时又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指尖自然不会像娇生惯养的姑娘家一样白皙纤细,素如兰花,而是布满了略硬的小茧,能泡皱这样一双带着硬壳的手,必然是在水中呆的时间不短。
他们仅仅是单纯的沐浴?
孤男寡女,沐浴又不穿衣服,伺候的人也是衣衫单薄,还能干什么?
好半天。
“呆呆?”
“哦,挺好。”
“呆呆?”
石九笙屈指可数的展开笑言,挠挠她手心,逗她:“呆呆,吓傻了?什么挺好呀?”
两人两次说女儿家的心思。
还都是尉迟长云。
一次是她想给尉迟长云捣乱骑马逃跑,在石九笙家中;一次是在这深渊之下。
与之不同的,第一次,是她抱怨,石九笙听;第二次,是石九笙抱怨,她听。
心境上,起了明显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具体到底哪里不一样,闻玳玳一时说不出来。
“呆呆?”
闻玳玳察觉自己又在愣神了。
石九笙歪头打量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你在替我担心?”
“啊?”按照常理,的确应该担心石九笙对尉迟长云的感情,毕竟尉迟长云可是个薄情冷血之人,昨夜还跟“老相好”玩儿的激烈,转头又跟石九笙谈风月。顺着石九笙的话锋:“九笙,你伺候了师伯沐浴,师伯可有许诺你什么,毕竟女儿家的名节……。”
没等说完,石九笙又凑近了点,继续与闻玳玳耳语:“呆呆放心,先前主上早已许了我皇后之位。”
孤喜欢的人,将来定是皇后。而这皇后的位置,你觉得自己哪里搭呢?
石九笙?
尉迟长云放在心中的人居然是石九笙?
后面的话听不到了,她都没注意石九笙是何时走的。
尉迟长云!
尉!迟!长!云!
尉!
迟!
长!
云!
在心中念到最后一个字时,闻玳玳感到恐惧,曾几何时,她居然对尉迟长云生出了占有欲。
也对,自小就以杀他为信念活着,如今他被人觊觎了,就仿佛玩弄在手的猎物,有人想要抢走,不但不吃不弄死,还打算抚平他一身伤痕,好好的供起来。
此举,简直是对她斗志的无视和挑战。
不过,挑战之人是石九笙,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总归是多次救她于水火的人,出于良心,她不能将不愉强加在石九笙身上。
她很想替石九笙问一问尉迟长云,一面勾搭着石九笙,一面都与老相好夜夜笙箫,滥情不怕遭报应吗?
这样荒唐的念头刚一升起,又被闻玳玳给摁了回去。
她有什么资格,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呢?
他曾说过,她不配。
她不配!
她不配!
……
带着她不配三个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夜深了。
身着一袭玄色缎面长衫的尉迟长云站在床前遥望月色,墨色发丝随意的散在肩后,衣领随性低开,那多情浩渺的眼眸,带着让人看一眼便是要沉醉的星光迷离,反复回想闻玳玳今日那句伤人的话。
今夜闻玳玳怕是要留在闻玄知夫妇那边歇了,眼下,两人谁也不适合见谁。
只是难为尉迟长云还惦念没良心的闻玳玳晚上需要饮血的事,有关蛊虫,闻玄知夫妇并不知晓,当闻玄知端着一碗尉迟长云口中治疗心疾的偏方又折返回来后说:闻玳玳下午与谢少昂,石九笙聊天有些累了,晚膳都没吃,一直昏昏欲睡,怕是要明早才会醒。
但愿别有什么事。
闻玄知夫妇的屋子距离他这处有些偏远,以闻玳玳走一步喘三喘的伤势,只要他不在身边,气味不在,应该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正打算关门落锁。
哐!
门板差点踹到尉迟长云脸上。
一张跟从雪窝子里刚爬出来的惨白小脸,带着势必要毁灭他的怒火,一把将欣长高大的人给轮到肩上扛起,然后单手将门反锁,入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