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辨雌雄的脸长在女人身上,有些倒胃口。
但长在男人脸上,就耐人寻味,好看到失控了。
特别是他投过来的目光,那股子深情劲儿,让闻玳玳心肝脾肺跟着颤了下。
在所有人以为事有转机,闻玳玳意识到错误,以至于连尉迟长云的眸光都稍稍微微有所缓和时。
噗通!
眼前直立立的跪了下去。
双手在额前揖起,下落,手拜至前面地面,身子随手臂前倾,接连两次。行至第三个礼时,两手下行,分开,手心向上,以头叩地。
拜见君王最高的敬礼,而非拜见师父的叩首礼。
端端正正、折矩周规、必恭必敬,仪态完美到尉迟长云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不就是他尉迟长云最喜闻乐见的吗?连续两辈子,他都是生怕自己登基后,徒弟随着他久居宫中,无法适应朝臣贵女相互之间暗潮汹涌的日子,特将宫中可能会面临的事,见到的人,应尽的礼节,时长出其不意的轮番换着口气,换着做事方式,没事找事的刁难磨砺她,直接给刻成了随时能应对情随境变的肌肉记忆。
如今,亲自验收成果,低头审视好徒儿在得知自己身份,仍能方寸不乱的继续眼瞎,一味错上加错,真不知该喜该怒。
在场之人,有懂的,在闻玳玳跪下的那一刻起,就看出端倪。
面面相觑,都大气也不敢出。
风雨晦冥。
在闻玳玳以为足够甜、足够崇奉笑容中:“先前是小女有眼无珠,不识太子身份,诸多事上唐突了太子,还望太子治罪。”
差点忘了,尉迟长云是心悦自己的,治不治罪定然会简单的一抿而过。
血海深仇在前,她注定不能有真感情,所以,尉迟长云的那份感情也注定是辜负。
所以方才的一番请罪,带着多半的是敬而远之的疏离。
尉迟长云处理事情,向来喜欢不带棱角,周全,恢弘。
身为太子,又是师父,此情此景,他就那么先退一步,没有多余师徒情愫的来了句:“嗯,无妨。”
紧紧三个字,字字凝成霜。
闻玳玳没发现不妥,毕竟千军万马前,她眼睛恢复,既知尉迟长云的身份,师父又在身后,她不能像先前那般口无遮拦。
互做不熟悉,是对对方最好的保护。
尉迟长云不动声色的挪开眼,然后极力按耐住想要爆发却又不得不克制的窒息,将关听肆叫过来,及时了解情况。
算是主动让出一个台阶,自己先下了。
孤月龙渊二帝见状,也上前来,附和着转移话题。
原来,关听肆带人在尉迟长云遇袭后的第五日出发,按理应该比尉迟万月、宋鸣早一步到无尽峰处,谁知按照尉迟长云路线,一边赶路一边寻尉迟长云踪迹时,没想到遇上了雪崩。
没办法,去无尽峰的路那么多条,偏偏好死不死的堵在赤水城。所以关听肆不得不乔装低调东躲西藏,进了赤水城。
意外听闻尉迟万月在赤水国狐媚惑主,臭不可闻的风评,说到这里,顺便给尉迟长云提了个醒。
有关尉迟万月的野心,他已知晓,示意关听肆继续。
待关听肆一行人等好不容易脱离层层盘查,离开赤水城,又遇上撤离的苍羽大军。
本不想打交道,当时也完全可以避开。
偏偏他眼力不错,看见马车上布帘被风吹起的一角,露出张昏昏欲睡的疲态小脸,很快捋清楚无尽峰处可能发生的起承转合,他了解苍羽秉性,不得不自投罗网。
毕竟谁人不知小兔崽子就是尉迟长云的命这件事。更何况,尉迟长云代他见了苍羽,解决了无尽峰之困,又惨遭埋伏,救出小兔崽子,人情债上,算是扯平了。
硬着头皮,装作从无尽峰处终于追赶上,主动去见苍羽。
不知尉迟长云与苍羽到底说过什么,往常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人,除了找借口故意留了他好几日,最后居然连面都不见。
仅是提了个要求让他干脆点,二任选其一。
尉迟长云问:“什么要求?”
提起这个,关听肆彰显自己仗义道:“苍羽那孙子说,要么让老子留下去换小兔崽子,要么让你当着临渊、龙渊、紫殇三军的面,下跪拜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