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池卫统领之职重新回归于手中的谢少昂跪于地请罪,龙池卫中的护卫们,自然也纷纷随着跪在了如星罗棋布的箭雨中。
高高在上人,迟迟不做声。
眨眼间。
护卫伤了两个。
耳边的箭,感觉从四面八方如网般,密密麻麻射来。
不明所以,正在扎营的龙池卫高呼:“有埋伏!”
平日看似宁和的气场,开始散发来自地狱中的窒息。仿佛伸出一只寒凉的手,毛骨悚然的摸着,并不怎么赞同方才师父对徒弟的苛责,不抗不卑谢少昂低着的头。
山坳中的闻玳玳等不到呼应,一次比一次喊的急。
“下去把她救上来。”
完全出于意料之外。
谢少昂抬起头。
“与她说,你是奉她师父之命,在营救中误入匪徒圈套,被抓进来的。”
谢少昂喉间似有什么隔阂在滚动。
军情紧急。
不敢表现出来自己片刻的迟疑:“是。”
护卫呼啦啦也起来,立起护甲给尉迟千澈遮挡。
须臾,谢少昂轻轻松松将闻玳玳救上冰雪平地。
闻玳玳喘着粗气,因为身体身体不适加背后受了新伤,疼的龇牙咧嘴,狼狈的扶着谢少昂。
尉迟千澈见闻玳玳因狐裘歪斜,后背被锋利冰石划破的伤痕,羊脂般肌肤若隐若现的暴露在空气中。
寒风侵肌,同样受了风寒也身体不适的尉迟千澈二话不说解下自己大氅,就要给闻玳玳披上。
猛不防,在生死攸关,矢如雨集的境况下。
闻玳玳将喜怒无常,对自己忽好忽坏的尉迟千澈推了个踉跄。
没等尉迟千澈反应。
歇斯底里的哭腔,剐过近前人的心:“长云,你就是个畜生!”
谢少昂曾在烟花柳巷待过,与幼年时的闻玳玳,算是相互救过的生死交。闻玳玳误以为,以谢少昂俊美风雅,气质柔和的皮相,被好男色的草莽兄觊觎上了。
谢少昂的烈性子,六岁的她亲眼见证过的,对她的好,也是出自真心。因此,在所有的龙池卫中,除了石九笙,想真心护一护的,其次就是他了。
尉迟千澈本就深邃的眸子,似透着无尽黑暗,不寒而栗起来。
任平谢少昂把头摇的跟狂风一样,方才在山坳里,他完完全全就是按照尉迟千澈的交代一字一句复刻的。
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忠诚可见。
箭越来越密,绝对是有备而来。
仿佛知道有重要人物会从此处走,给在荆山郡无尽峰处的兵解困。
而对方想做的,就是切断龙渊军对临渊军的支援,无法与寐国、孤月集结。
护卫无法提醒谢少昂,只能越级提醒尉迟千澈:“当家的,再不撤,就撤不了了。”不知对方人手,而他们只带了一小股人,轻装简行,暂无实力正面硬杠。
碍于当下情形,闻玳玳又一切皆蒙在鼓中,尉迟千澈忍了忍,原谅她的犯上不尊,打算重新给她披上大氅,担心受了风寒的身体雪上加霜。
不曾想。
这次,闻玳玳察觉对方靠近,直接再一次将人推开,而这次将尉迟千澈推猛了,臂中一箭。
“当家的。”
“当家的!”
“.…..。”
护卫们也顾不得了,在已经惧到失声的谢少昂应允下,强硬拉着正别扭的师徒二人后退。
苏青见状,也赶紧上前掩护。
尉迟千澈本也不是个固执的人,此等危机形势下,脸色很不好看的将大氅扔给谢少昂,打算让谢少昂代劳,刚要先走一步。
闻玳玳突然蹲下身,忙乱中不知怎么摸索到一根箭,寻着尉迟千澈踏雪离开的声响,不要命的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恶狠狠喊道:“去死吧!”
防谁都不可能防闻玳玳的尉迟千澈,闻声侧身,胸口险险躲过。
要知道,这次闻玳玳可是攒足了十分力气要杀尉迟千澈,方才一瞬,几乎用上两世所学的全部。
有惊无险的尉迟千澈瞳孔骤缩,一时忘记自己在闻玳玳眼前掩藏是何身份。
不敢置信的再涩风箭雨中闻:“我不过是训诫了你,你就要杀我?”稍顿:“因为一个毫无瓜葛的男人杀我?”
真是好笑。
这个毫无瓜葛的男人,可比他一介草莽不知重要上多少倍。
失手急红眼的闻玳玳预要再袭,被吓掉魂的谢少昂从后死死抱住,她剧烈挣扎不掉,只得冲尉迟千澈咆哮:“难道你不该死吗?你就是个肮脏的畜生,是个皮相好的男人就不放过。少昂哥哥不过是来救我,你可以关他牢笼,可以用他去换你想要的利益,哪怕对他用非人的刑罚,就算死,他也不会皱一个眉头。为何就非要用凌辱他的法子?你逼我陪你出来看雪,我来了,好好的带上少昂哥哥做什么?用践踏他让我屈服?用我活着让他就范?还是想趁着夜深人静,曲径通幽处,观音菊丛坐……。”
粗俗到足以炸裂在场护卫以及服侍在尉迟千澈身侧的所有人。
本就对闻玳玳的贻误后学,一再忤逆,跟个市井泼妇似的,非常不满。
两辈子,十三年心血仅用了两年付之东流,让尉迟千澈懊悔、焦躁、恼火不已,没想到,她无法无天到毫无下限。
啪!
从未如此震怒的尉迟千澈,一巴掌扇在满嘴污言秽语的闻玳玳脸上:“闭嘴!听见没有!”
这一巴掌,让偏过头去的闻玳玳唇角挂上了血,阵阵耳鸣。
足以见证尉迟千澈怒到急火攻心,让一个从不轻易生气的人,气到五内俱伤。
尉迟千澈,并非仅仅是闻玳玳的师父,他还是将来临渊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君王。
君王跟前,岂容如此猖狂放肆。
可惜,完全不知境况的闻玳玳,自认除了父亲、母亲,连师父都没动舍的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四个月的情绪积压,顷刻爆发,比尉迟千澈嗓门更高的叫嚣回去:“我TND就不!姓长的,以后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不是非要留我两个月吗,那我骂足你两个月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