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挡簪子不是气势挺足吗?
现在又没力气了?
难不成是看她瞎,关听肆又不在,借着胸口三刀加簪子那一下,露出本来面目,占她点便宜,平复心理?
通过两次了解,看他也不像是关听肆喜欢捉弄人的性子。
算了。
先前他将她扔进湖里,她还了三刀,自己这里算是扯平。
看在要利用他的份上,闻玳玳忍下芥蒂,将茶水放到床边专门放药的小案几,然后去摩挲草莽兄肩膀:“我扶你起来喝。”
尉迟千澈本想说不用,毕竟自己徒弟惊天动地的剖白,让他真是消化不了,哪怕现在闻玳玳什么都不看不见,身为师父,他很难堪,更抗拒两人接触。
伤重的原因,反应稍微慢了些。
闻玳玳已经在躬体力行了。
妥帖将尉迟千澈身后两个软枕竖起,又用蛮力扶着高大的尉迟千澈舒服靠上,流露淡淡忧虑的眼睛眨眨,侧耳确定尉迟千澈没什么不适后,侧身去拿茶水。
尉迟千澈抬手就要去接。
茶盏却精准的绕过他手,稳稳当当怼到他刚刚烫伤的脸颊上:“喝吧!”
尉迟千澈歪头去找。
“你别乱动。”闻玳玳察觉他貌似没按什么好心,脸颊故意似有若无的蹭过她手指,赶紧让他少妄想的呵斥。
可能呵斥声的气势太足。
尉迟千澈:“……。”不动了。
滚烫的茶水顺着他脸颊浇到了脖子上。
一滴也没喝到的尉迟千澈被问:“还渴吗?”
尉迟千澈:“……。”
草莽兄点头了。
闻玳玳算是机智,在第二次端茶水时,为防止草莽兄不够喝,将茶壶一并也端了过来。
空茶杯再次斟满。
寻着方才自以为最正确的轨迹,顺着尉迟千澈白皙的脖子又烫了一遍。
“还喝吗?”
尉迟千澈:“……。”
他快熟了。
记得上一次被照顾还是九年前自己出天花进出鬼门关,撇开其他,纵使被烫伤,尉迟千澈也不会生气,反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态。
许久没笑了。
或者说,从两年前开始,他就没真心笑过了。
刹那间。
静静凝注在闻玳玳身上的眸,丝丝缕缕、星星点点满溢开来的喜色,汇集于颠倒众生的一张脸上。
他差点就冲动,想要去摸摸她跟鸡窝一样,不修边幅的头,很可爱。
半空的手,迟迟不敢落下,最后又收了回去。
破天荒头一次,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这个亲手带大的徒弟。
闻玳玳耐性倒是不错,不厌其烦又给尉迟千澈添了杯茶,瞄准尉迟千澈脸颊,刚要动作。
这次,尉迟千澈赶紧制止:“我自己来。”
看了吧!
可让闻玳玳逮住了:“你能自己喝怎么不早说?”
尉迟千澈:“……。”没做解释。
他现在说的每个字都会牵扯着伤口,担心区区一句话,又惹来她问东问西。
以为他吃瘪,闻玳玳暗爽,被喂了两杯就害羞,看来草莽兄是个纯然之人。
尉迟千澈重新躺下后。
“既然醒了,又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
尉迟千澈:“……。”
他虚弱的睁眼都费劲,况且还低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尉迟千澈:“……。”
这边闻玳玳已经开了口:“不知草莽兄如何称呼,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成日待在一个屋檐下,总胡乱唤你,多少有些不合适。”
迎来新一轮沉默。
“草莽兄,睡了?”
轻轻的鼻息声。
茶水润过的嗓子,已经没那么哑了,尾音上扬,带着刚睡醒的缱倦:“长云。”
“长云?”闻玳玳蹙了蹙眉,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莫名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简简单单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字,合在一起,倒是越念越舒服,而且倒真是合适少言寡语的草莽兄。
“那我以后叫你长云?”
又不吭声了。
难道是年纪原因,直呼其名不合适?
听嗓音,他该比自己大多大不少。
“要不长云哥哥?”
鼻息声重了点:“你随意。”
“长云哥哥,手还疼不疼?”
闻玳玳不知草莽兄被簪子伤成了什么样,但也对自己的力度有些数。
尉迟千澈轻描淡写:“擦破点皮,无碍。”
只是如此?
那都不重要,简单慰问过。
闻玳玳越叫越顺口:“长云哥哥,你追随关听肆多久了?”
“不久。”
不久?
不久还那么忠心?
时间越短越好策反。
“长云哥哥,是寐国人?”闻玳玳尝试打探他的来处,确定他的身份。
“不是。”
“紫殇国,本地人?”
几乎是本能的厌恶回答:“临渊国。”
临渊灭国的幸存者?
这就对了。
当年紫殇军攻城,大肆滥杀百姓,长云估计是当年的幸存者。之所以过了这么久,还承认自己是临渊国人,定是紫殇军残害他的家人,别无去处,才落草为寇的可怜人。
倒是个入龙池卫的好苗子。
趁机拉拢。
闻玳玳:“你知道我师父吗?”
尉迟千澈:“……见过。”
闻玳玳:“美吧?”
尉迟千澈:“……还好。”
眼光还挺高。
“知道我师父干什么的?”按理以关听肆紧张长云,又将她劫走的关系,理应知道尉迟千澈的真实身份。
尉迟千澈:“……嗯。”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