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的所有人都聚拢过来,郁郁沉沉,跟着师徒齐刷刷一起跪拜。
毛森骨立。
作为将来临渊国的女帝,尉迟千澈居然毫不迟疑的屈尊磕了下去,一个,两个,三个。
身后那么多双眼睛盯的死,作为他徒弟,自然也不能干愣着。
紧随其后,闻玳玳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是师徒二人磕头磕的勾起在场人什么回忆。一时,背后轻轻的哭泣声相互传染起来,高低起伏,绵延悲伤,让人愈发喘不上气来。
闻玳玳有些胸闷。
不想再被勾起上一世悲惨回忆,不管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方才祭拜的是什么人,只想赶紧离开此处。
正随着尉迟千澈起身,找个理由出去逛逛也好。
尉迟千澈阴脸摁住她:“再磕三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问什么,一咬牙,行。
拜后,又是三个头。
结果,又是刚刚站起身。
“再磕三个。”
九个头?
闻玳玳不走了,非要去看看棺中的人是谁,难不成是皇帝吗?
值得她去三拜九叩?
站在的一旁的尉迟千澈似是见她犹豫了。
丁点都忍不了的,抬脚从后面猛的一踢闻玳玳。
扑通下去,跪的比方才更虔诚了
后槽牙都快要咬烂,好,她磕。
但这笔账她要记下,先前伺候尉迟千澈出天花,自己意外搭进去,有幸又被尉迟千澈及时救了过来那次,二老激动的各给他磕了三个头。
加上今日平白无故的九个,尉迟千澈已欠了她十二个。
早晚让你给我磕回来。
咚!
咚!
咚!
直接把脑门儿给一次性磕到位,磕的紫青渗血。
没起身问尉迟千澈:“师父,还磕吗?”
尉迟千澈无情无绪,又恢复不言语模样,给闻玳玳指了指供桌旁,正是苏青与龙池卫女子在抹泪烧纸的位置。
闻玳玳蹭过去,跪在蒲团上,终于可以稍作调整。
苏青递给她一筐纸钱。
闻玳玳学着他人的样子,一把又一把的把纸钱放在火中,等待化为灰烬。
本预要问郁闷的事。
可今日连苏青真情实感哭哑止不住抽泣的模样,纠结半天,忍住没开口。
两炷香后,跪倒发酸的膝盖,终于熬到丧宴开席。
按照鬼鹰村的习俗,怎么说也要十桌起步,虽吃不上什么美味佳肴,全是冷盘冷菜,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而这。
五口大锅,里面乱七八糟什么菜都有,一人一碗油水乱炖菜,随便找个墙角就给结伴解决了。
纵使在家,闻玳玳也没吃过这么差的饭食。
最高的礼待,最简陋灵堂,最难以下咽的冷炙,吃的她一边咀嚼,一边想呕。
苏青端碗走了过来,用比她高一点的身子挡着,东张西觑,从怀中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快些吃了,能顶一会儿。”
肉包?
这可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更何况尉迟千澈看起来已经不是简单重视这逝者了。
说来说去,与她有何干系?
尉迟千澈越不顺心,她应该越舒爽才是。
大快朵颐分三口咽下,虽然凉透,但仍然美味的肉包。
苏青见闻玳玳不留痕迹的吃下,才端着碗站在她身旁,依着墙,丝毫没有嫌弃的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
见苏青心情好些了,将没动几口的碗放到一边,刚打算问心中疑惑。
就是那么巧,苏白寻过来了:“主上让你过去。”
一听尉迟千澈名字,先前那么泼辣的人直接成为惊弓鸟:“何事?”
碍于闻玳玳在,苏白说的含蓄:“要钱的事儿。”
金银砖铸币,拖拉太久。尉迟千澈下山,忙完太傅丧葬的事,自然还有这件。
苏青意会:“平日不都是你去催吗?叫我干嘛?”
“还不是新换的主家太棘手,难伺候,恰好你经常给她爹医治旧疾,你有恩与她家,能多说上两句。难不成你让主上亲自去要?”
“哥,我能不能不去?”苏青百般不愿。
“没有钱,你与我,主上,那么多兄弟,喝西北清凉风?”
等等。
什么意思?
要钱?
难不成……。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层意思吧。
先前听说过,有些老人无儿无女,若是有钱,便可雇人守灵哭丧。
而这些被雇之人,一般比真儿真女哭的都要悲愤专业,恨不得感天地,泣鬼神。
她一直好奇尉迟千澈的钱财从哪里来,到底是何营生能养那么多人。
先前是勾栏瓦舍,如今不做,改哭丧了?
逆天的思路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他到底还有多少挣钱手段可以惊掉人下巴?
堂堂女帝,哭丧赚钱,养龙池卫?
在兄妹二人的争执中,幽幽的声音飘过来:“这次的钱,很多吗?”
苏白一愣,以为闻玳玳成日待在尉迟千澈书房,理所应当知道些支微末节,点点头:“多,能解决龙池卫三个月的吃穿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