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两人差点笑仰。
苏青在闻玳玳对面坐下来,替她惆怅那些红圈圈:“比起上次,倒是少了三个,有进步。”
闻玳玳崩溃道:“苏姐姐,师父平日对你们也是如此严苛,稍有错误,就罚?”
知道内情,七年前差点赔命的苏青委婉表示:“差不多。”
“可之前有一龙池卫传错了令,让师父大费周章白跑了一趟西岚城,也没见师父多生气下令惩处,就是说两句,罚完月例;上个月,听说龙池卫抓住几个人,跑了一个,跑的这个找来帮手伤了龙池卫,最后师父才出面解决。而且那日,师父也带了伤,结果仍是没有重罚龙池卫,反而宽恕……。”
苏青表示:“呃,这些事,应该不能跟你写几个字相提并论。”
“那前日龙池卫错把辣椒当甜椒,标新立异做道莼菜笋炖橘子,师父仅仅是少食几口,就给退下了。同样是庖厨,他们怎没跟少昂哥哥一样,抽上五十鞭子?”
其他人犯了错,尉迟千澈都是重拿轻放,而轮到她,倒是翻了过来。
闻玳玳怀疑,尉迟千澈在刻意针对自己。
苏青额头冒出虚汗。
闻玳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在尉迟千澈眼中,世间分为两种事,一种与闻玳玳有关,触及非死即伤,另一种与闻玳玳无关的事,基本都能从宽发落。
谢少昂挨的那五十鞭,都在龙池卫传开了,人人自危,见了闻玳玳,能装聋作哑,绝不多说一个字。
况且,闻玳玳的地位,可能她身在其中不知。
所有追随尉迟千澈的龙池卫都心知肚明,直接与命挂钩,不敢有一星半点粗疏。
苏青含糊其辞道:“估计是主上对呆呆心寄重望。”
话赶话说到这儿,闻玳玳悄兮兮的问:“苏姐姐,你可知师父将我囚禁在此,又嫌长道短,到底为何吗?”
“囚禁?从哪儿说起?只不过是拜师后,主上以你师父身份不适再与闻叔闻婶同住,应当自立门户,再说你来翠微山的第一日主上就答应了你,不会拦着你下山,是你自己没有再提过。至于苛责,主上受的苦,任那些山下计日而待刀口舔血的龙池卫,也及不了你师父半分。相比而言,能无忧无虑的在这儿写写画画,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闻玳玳没想到平日对尉迟千澈满腹牢骚的苏青,能如此维护,一时哑然。
苏青性子向来直爽,见闻玳玳神情,也一下子意识到言多语失。
而闻玳玳生怕苏青发现自己听懂了刀口舔血四字,装傻的开始低头玩儿笔,生硬哀叹。
相互找补中。
一小盒精致的妆奁放在闻玳玳眼前。
闻玳玳无比配合装作稀奇的拿起,打开嗅了嗅:“这是?”
“蔻丹,新调的颜色,很清淡,涂在指间,主上看不出来。”
尉迟千澈自己喜欢素面朝天,偏偏也要求她不能施丹傅粉。
有一次她悄悄点了点唇脂,尉迟千澈问她涂得什么。
她装糊涂:“应是上火。”
寒风瑟瑟,冰冻三尺,让她在空场地罚站,连个遮挡都没有。
若不是谢少昂陪站,苏白,苏青兄妹俩以及龙池卫轮番求情,她估计能站一夜。
临了,他像瞧蝼蚁般瞧着在厚被中瑟瑟发抖的她问:“火灭了吗?”
直到现在,她都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充满了阴影。
不过,摆脱了这些瓶瓶罐罐,琳琅满目的束缚,平日收拾自己倒是省事。洗漱之后,青丝随便一挽,玳花钗随便一带,就直接去找尉迟千澈上课了。
于复仇的她而言,惦记这些身外之物,委实对不起前世悲惨而故的双亲,还有那么多条人命。
将装有蔻丹的妆奁推给苏青:“算了吧,师父看见定又会想法子惩我。”
一说罚,苏青自然而然与闻玳玳想到同一次。
不过,听闻玳玳意思,应是对当年之事会错了意,刚打算替尉迟千澈解释。
闻玳玳突然听到长廊熟悉的脚步:“师父回来了。”
一听是尉迟千澈,苏青赶紧手忙脚乱把妆奁帮闻玳玳藏到袖中,推搡中硬让她收下。
等尉迟千澈端着师徒两人的饭食回来。
一个写字写的全神贯注。
一个诚惶诚恐的站在书案前恭候。
待苏青递给尉迟千澈一封信,附耳不知说了什么,便片刻也待不下去的,心虚而逃。
苏青离开后,尉迟千澈指着温热的饭菜:“先吃点再写。”
不管干什么,只要能离开书案,让她干什么都行,吃饭是最期盼,最愉悦的事。
解脱般一伸懒腰,给尉迟千澈布好菜,低头开始大快朵颐。
吃到一半时。
尉迟千澈问:“都跟苏青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看看徒儿出错的字,聊聊她在山下的趣闻,还有女儿家无足轻重的小事。”
说了三样,尉迟千澈偏挑她最怕发现的一样:“无足轻重的小事,是什么事?”
闻玳玳担心牵连苏青,支支吾吾开始胡诌。
“拿出来。”
闻玳玳:“……”
尉迟千澈已经修炼到眼睛长了一圈,耳朵遮天蔽日,什么声音都逃不过了吗?
放下碗,掏出妆奁,委着脸央求:“能不能别打苏姐姐,她就是好心……”
话都没说完。
“留下吧!”
闻玳玳:“……?”
将妆奁收起,局促不安的拿起碗偷瞄尉迟千澈,见他吃饭吃的神色如常,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茅塞顿开,难不成尉迟千澈也喜欢?不好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