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裂石穿云的咳嗽声,将千斤重的气氛,狠狠击碎。
剑,哐啷!掉落在地。
龙池卫谁也顾不得仪态,爬着聚集过来
连续的剧烈咳嗽,眼睛无光的微睁,大口喘息后,重新合了回去。
尉迟千澈阴郁的霾霎如拨云见日,循序渐进又去轻轻扭转那些没有拔出来的针。
“疼!”
糯叽叽的声音,委屈的哭喊出来。
苏青胡乱抹了把泪,忙去给闻玳玳探脉。
如释重负:“缓过来了,终于缓过来了!”
苏白伸头看了一眼:“方才不是睁眼了,怎么又闭上了?”
龙池卫们纷纷投去疑惑。
苏青生怕惊扰到闻玳玳低声跟大家解释:“呆呆刚犯过剧烈的心悸,表里内里都有损伤。损伤之后,会周身疲乏。她现在正进入一种嗜睡保护身体的状态,睡足自会醒。”
苏白大大松了口气,跪坐在地上,一擦汗,才发现方才不知不觉间,袖子已经一片湿凉。
龙池卫窃窃私语,皆掩饰不住内心真正的喜悦,纷纷都说太好了。
群情激昂中。
有一个人是从头彻尾都安静的。
跪了那么久的他,四平八稳的站起来。
几乎是立刻,所有人在看到尉迟千澈不见一丝喜色的脸上,集体噤声。
重新恢复一片死寂,犯怵的给尉迟千澈让开一条道。
就在这时,去追修岁的龙池卫,并不知刚才发生何事的抱憾回来汇报:“禀主上,属下无能,修岁没能追上。”
没追上?
苏白气急起身去质问:“他都伤成那样子了,还能跑?”
追修岁的龙池卫:“属下们顺着血迹,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推测应该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有帮手。
苏白向尉迟千澈推测:“或许是埋伏在松竹楼之外悬星会的人。
尉迟千澈一思:“传令所有龙池卫,全力追杀悬星会余孽,谁若活捉修岁可直接担任龙池卫统领之职。往后,莫要在让孤,听到悬,星,会,三个字。”话到最后,尾音全是嗜血的煞气。
在面面相觑的龙池卫中,统领苏白这次不敢玩笑,更不敢造次了。
自请:“属下一定亲自将修岁捉回,向主上请罪。”说完,带人冲了出去,临走特意嘱咐苏青,让她莫要再闯祸,好好照顾好主上跟闻玳玳的身体。
余下的人等尉迟千澈安排。
“去翠微山。”
苏青将闻玳玳身上的针一根一根轻柔拔出:“不回鬼鹰村了?”
尉迟千澈没有回答,回头环视一圈六年的心血,留下句:“松竹楼……。”
“烧!”
然后捞起闻玳玳,将人仔细包严实,单手横拥着,策马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
闻玳玳是被停留在手上的鸟啄醒的。
“怎会有只绣眼画眉?”她生怕惊走它的慢慢撑起身子,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捉住这只漂亮的鸟。
不成想,刚刚睡醒的手脚酥麻,很不灵活,手掌一不小心拍到它的尾巴上,绣眼画眉受了吓,弹跳两步,展翅就从偌大的景窗逃走了。
一脸失望。
忽而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哪里?
举目望去,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豪横占了一面墙的偌大观景窗,窗外左右两边各有一棵开了花,拼命想要探进头来的至少有百年的大树。
一棵秋海棠。
一棵阴魂不散的玳花。
白色的花瓣,随着微风洋洋洒洒的落在室内,飘到她的脚边,花香四溢。
特别是方才逃回树上的绣眼画眉,一遍一遍的雀跃鸣叫,诗情画意,秋风韶秀…..颇有一番送葬的凄凉。
视线一再放远。
清晨的雾气浓郁绵延,却不难看出,自己争置身于重山峻岭,泛着碧落蓝的最顶峰。
美到不真实,美到没有一丝人气,宛如话本中只有神仙能待的九重天,令心神驰。
她猛的一转身。
打量陌生至极,整洁奢华,简直比想象中琼楼玉宇还要再铺张上几分的屋子。
雾云供养,仙山琼阁,难不成上天瞧她实在可怜,让她脱离苦海跟肉体凡胎,修成仙了?
尉迟千澈只不过是她下凡的一个劫数?
问题是,大事未成,渡劫失败,她竟然又被吓死了?
这个因果到底怎么算的?
吱呀!
是房门声。
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玄色袍子上顶着一张明艳倾城的脸,走了进来。
闻玳玳一愣。
没来得及怀疑方才的结论。
有一个过目难忘的斯文少年,跟在尉迟千澈身后。
那个带着两个江湖男子同归于尽的琴师?
顿时!
她豁然开朗,云开见月明,终于知道自己能飞升的原因了。
定是老天开眼,用九天玄雷劈死了尉迟千澈,让他的魂魄上天受惩。
而那位少年琴师,正义之举,定然同她一样,也修成了正果。
一阵欣喜若狂。
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心花怒放的冲上去:“师父,你也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