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奇怪,闻玳玳甚至不嫌累的每一层,每一扇去推门去查看。
不仅那些江湖男子不见踪迹,连松竹楼的艺人、四楼关着的小童仿佛凭空消失了般。
迎客的大门紧紧锁死,每一层的窗户、随着苏青来的密道,从外面不知道用什么重物,也被全部抵住。
貌似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像个诡异又无法脱逃的坚固牢笼。
灯火通明中,一片空荡,她的呼吸仿佛都带着回声。
如此快的手速,封了五层之高的独栋小楼。
怎么做到的?
一股不祥的念头涌了上来。
悬星会的人不会已经带着舞姬小童们离开,想随手毁了松竹楼,制造尉迟千澈不小心葬身火海的假象吧!
闻玳玳仰头重新望了望第五层,想着精瘦黝黑男子和丰盈妖艳女子上去了并没有下来,看来唯一的出路就在刚刚离开的阁楼。
反正要重新回去,顺便看看尉迟千澈的死状,若是咽气咽的惨烈些,让她开心了,说不定看在儿时他伺候她一把屎一把尿的份上,给收个尸。
与执念太深有关,不惜自殒,也要亲眼确定他是否断气。
蹑手蹑脚回到阁楼。
居然听到门里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还有人没离开?
估计在收尾。
闻玳玳生怕被发现的将鞋脱掉,穿着布袜,屏住呼吸,屡着墙边一点点往上蹭。
整个屋子的纱幔委实太多,实在遮挡视线,好不容易蹭到门边儿,脚趾试着温凉的她才猛不防发现,布袜踩进了血中。
视线顺着上移,有股像小溪一样涓涓流淌的深红,从仅一步之遥的门底缝隙流淌出来。
往台阶下蔓延,绽开。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尉迟千澈的血?
这么快?
死了?
真弄死尉迟千澈了?
自己花了六年都没有办成的事儿,被江湖大哥一杯酒给办成了?
一刹那。
闻玳玳情绪有点不受控的忐忑,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爬上眼眶。
想起修岁过于瘆人的癖好,她打算通过小小的门缝确认一眼就好,哪怕看到尉迟千澈熟悉的衣角。
时至今日,早已破碎的她,也顾不得什么叫危险。
通过留存缝隙的门,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群穿着麻色月牙白的清瘦少年背影。
纱幔全部被扯坏,白色的墙壁也用红色绘了毛骨悚然的“江山图。”
那个没了一只耳朵的男子,带自己上楼的彪形大汉,跟破烂一样,姿势扭曲怪异的死在了地上。
当然,咽气的破烂不止他们两个,一地狰狞死尸,个个七穿八洞,布满了整间屋子。她甚至分不清谁的脚,谁的头。
而这些身穿麻色月牙白的清瘦少年,因为没地方立足,都是神色淡定,漠然处之的站在这些死尸身上。
跟地狱派出来的索命鬼没区别。
她的呼吸一下子不顺畅了。
脑海几乎飞快闪过那个拿剑指着父亲,只留下一道残影的手腕。
杀害女子成迷的小偷。
地上整齐划一的死姿。
三十多个毫无二致的麻衣白袍,没有任何心里防备的让她见了个全貌。
难道是与悬星会相对的另一个帮会?
方才在自己离开后,展开了一番无声的厮杀,结果是悬星会败?
那尉迟千澈呢?
顺着他们毕恭毕敬、俯首称臣同时望向一人的视线。
惊心裂胆!
尉迟千澈!
他没死。
还在欣赏夜景。
心,被重重一锤!
巨大的落差,让她有些承受不起。
与此同时,闻玳玳通过一双乱蹬的腿,看清了那个被摁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是谁。
紧接着,眼睁睁目送几个血淋淋的东西飞了出去。
刺目的红,跟泼水没区别的,纷纷扬扬。
被恐惧笼罩。
啊!
闻玳玳无法集中控制连续暴涨的情绪,一下子叫声。
晚了!
她的叫声太过刺耳。
就算紧接着拼命捂住嘴,仍是没有逃过少年们的耳朵。
齐刷刷,包括尉迟千澈都看了过来。
冷漠陌生的一双双眼睛,闻玳玳看出了他们的诧异并非敌意。
来不及细究。
尉迟千澈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闻玳玳没有看错,与上一世摄血的眸光紧紧重叠。
她抖着唇,心如擂鼓的哆嗦后退。
她想要逃命。
她想要回家。
她想要见爹娘。
尉迟千澈的强大,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这一刻。
去她的报仇,去她的拜师,她只想过没有尉迟千澈日子。
“回来做什么?”
闻玳玳牙齿颤栗,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却没出息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一个劲儿的退。
脑海不断循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灭口!
虐杀!
尉迟千澈见闻玳玳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激怒到自己的可怜模样,而且她背后就是楼梯,若是再退一步,怕是要倒栽下去。
他呼吸一重,放低了嗓音,用尽量让她放松的口吻说:“过来。”
闻玳玳没出息的终于发出声“师父,别杀我!”
忽的,一脚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