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从哪里弄那么多钱?
总不会去如小毛贼般偷、抢?
以了解,他眼高于天的性情,就算饿死,也不可能因生活所迫底下高贵的头。
思绪飘离,越想越远,闻玳玳发现尉迟千澈身上,居然有无数自己从未认真直视过的秘密。
而秘密,都藏在了日常的支微末节中。
一时间,她忘记自己身后流淌着什么,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屋外也有片刻愣怔的闻玄知万分懊恼,他不该自作主张往尉迟千澈屋中乱塞人。
方才前脚刚把闻玳玳送走,后脚就听见一声未来得及呼喊完整的声音,他暗道不好,赶紧往屋内冲。
苏白,龙池卫的首领。
带着一把正气凌然的血剑,在闻玄知开门的刹那指了过来。
声调森然迟缓:“说,是何居心?”
闻玄知都不知道苏白怎么出现的,屋子小,且一眼到底,除了屏风浴桶,再无可能藏人之处。
望了望完好的窗户,瞧见不甘死去的尸体,虽说他也常常料理不要命的乱闯鬼鹰村阵法的无数死人,可从未见过此等干脆利落却又扭曲的死法。
一时有点身体不适。
咽了咽口水,说话算是利落的,将先盘算一五一十告知了苏白。
启料,苏白不但没有感同身受,还将剑逼的更紧:“太子身份高贵,能得他临幸的女子必须是五品以上官员嫡女,又或是他国、部落进献的公主,最起码也要是未尽过人事的美人,你竟敢拿花街柳巷,人/尽/可/夫/的女子辱没太子,可知是何大罪?就算太子不嫌弃,你自作聪明,不与龙池卫相商,事后女子若泄露太子身份,可知灭顶之灾将至,眼下所有心血煎熬全部付之东流,临渊国复兴彻底无望!”
一席明公正道的话,说得闻玄知汗颜惭愧,恍然大悟自己差点闯了不可收拾的大祸。
连连赔罪,手足失措的就要进屋给尉迟千澈赔罪。
“出去!”
苏白突然一声勒令,剑完全没有放下的意思。
对他而言,若非太子先前特意嘱咐对闻玄知要坚信不疑,恭而敬之,他都要断定眼前刚到花甲之年的人,生出通敌谋害太子之心了,毕竟他手中攥着复国的命脉。
被接连吓得心惊肉跳,环境气氛使然,闻玄知自省犯了大错,不可能不紧张,一个没注意,倒退时忘记门槛,摔倒在地。
苏白刚打算用另一手将闻玄知扶起。
就听见闻玳玳嘶喊尉迟千澈的动静。
两人僵持。
在听到闻玳玳疾步奔来,苏白当机立断,先轻声向闻玄知解释方才让他退去的意图:“太子天花,莫要靠近。”而后只见其人不见其声,随便翻乱几个橱柜:“尸体龙池卫会处理。”然后,翻窗而离。
闻玄知本不想让幼女看到眼前太过血腥的一幕,奈何闻玳玳是尉迟千澈亲自一手拉扯大,看她方才不要命挣扎的担心模样,知晓了自家闺女对尉迟千澈的感情,也明白并非表面吵闹嫌弃那般敌视,反之深厚如海。
特别是天生有心疾的闻玳玳见到如此狰狞,正常人都有可能吓晕的尸体,居然硬挺了过去。真应了尉迟千澈所言,平日多多磨炼其心性,说不定真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
一时间感佩有加,太子对闻家人如此推心置腹,以诚相待,他到底该更明显的回报呢?
眼下,不是往长远思虑的时候。
想到方才苏白临走前留的话,出于慎重,这次没有愚忠,龇牙咧嘴扶着墙起身,老老实实站在门外低唤:“闻丫头,出来,爹爹要交代你几句话。”
被打断思绪的闻玳玳木讷挪了出来,仰头蹙眉。
闻玄知叹息一声,掩上了门,隔绝掉恐怖的死亡目光后,摸摸才及胸口的幼女:“闻丫头,现下你师父正出天花,危险万分,若一个照顾不周,恐要有性命之忧。咱们家就你出过花…….。”
听着与前世无二的喋喋不休,无非就是说服她去照顾尉迟千澈。
闻玳玳精神依旧恍惚,难不成前世屋内也死过这么一个人?来过一个贼?她明明记得自己刷碗、煎药、伺候尉迟千澈,来来回回忙碌到天明,屋内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寿宴同样是大操大办,为何前世无贼?
目光重新飘离,丝毫没有因一把处心积虑的植楮草,导致白送一条女子性命相联系。
越理越乱,终于不耐的打断絮絮叨叨的闻玄知:“爹爹,师父的故人死了,等师父醒了,该如何解释?”
“故人?”被打断的闻玄知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无过多在意,连连摇头:“这种事,小孩子就莫要惯了。”
闻玳玳瞧出父亲愧意。
非熟悉之人?
叮~
异常轻的声音,还是被穷思竭想的闻玳玳捕捉到了。
是瓦片。
比弹射的箭更要迅猛,小小的人从屋檐下跑出,手脚并用爬到高高的柴堆之上看屋顶。
除了一只拳头大的耗子,正四处乱窜。
什么都没有。
她不顾父亲一个劲儿的追问,又屏息壮胆跑到屋后,小贼跳窗而逃的位置。
顺着不清晰的脚印,走到墙边,应是跳墙而逃。
接着,正打算出门去追,被父亲好不容易逮住。
似见闻玳玳骤然一言不发,魔怔的上蹿下跳,跑东跑西,知她在寻什么,担心露馅的闻玄知故作发脾气,才制止住:“先回你母亲屋中休息,早膳后过来给你师父煎药。其他的事交给爹爹,切记,勿要在母亲面前多嘴。”
表面看起来顺理成章的事,愈加让闻玳玳产生剧烈不安。
前几日,自己擅作主张去乌茶寨找关听肆求助,导致尉迟千澈与关听肆的相识提前,关系缓和变化;拜师决定提前;砌墙提前;甚至连尉迟千澈出花发热的时间都提前了。
固有提前,却都是在拨回原位的轨迹上。
闻玳玳大胆的想,若自己未按前世的轨迹去活,那么接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会让先前的轨迹继续提前,那么全村的大限之日…….。
推演到这儿,她瞥了眼门后死去的女子,更大胆的猜测难道此女子的死于自己有关?眼下自己做了什么,是前世没有做过的呢?
推本溯源,眼睛一亮,植楮草和陌生助自己洗碗的男子。
满腹疑团,又与女子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看父亲为难焦灼的神情,似乎知道内情。熟悉的感觉袭来,她再次感到了尉迟千澈蕴藏的危险。
这种忐忑让她自那夜跪地拜师反驳了父亲后,第二次逆行。
“爹爹,要不要将师父移去别处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