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余光瞥向正在被上色的赵周南,她正在面无表情地被男店主摆弄发色,仿佛无论什么结果都能接受,如果此时读心,一定能从她身上读到“视死如归”。
一想起她那一头惹眼的金毛也是出自于这位叔叔的手笔,余无忧就想笑。不知道大卷毛最终会不会变成大白毛。
余无忧本身对发型没有什么要求,今天起得太早,于是疲惫闭上眼睛假寐,却没想到直接睡了过去,等一觉醒来就听见赵周南担忧的声音。
“无忧,你先别看,”她欲言又止,着急地和身边的男店主说,“叔叔,我就离开一小会儿,你怎么就给她剪短了这么多?”听着语气居然有些发火。
赵周南应该很少发火,至少在余无忧面前一直是笑眯眯的模样。
男店主摸摸后脑说:“我觉得这样更干净漂亮嘛。”
赵周南用身体挡着镜子,一脸担忧地看着余无忧,她不确定余无忧会不会生气。
“你让开一下。”托了赵周南紧张兮兮的福,余无忧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
赵周南只好乖乖让开,事已至此只能让她接受现实,顶多想办法哄着,余无忧其实很好哄,只要给她提供美食,她就能心满意足。虽然感情方面没有办法拿捏她,但饮食方面她有足够把握。
“那个……你别生气,头发还可以长回来的。”赵周南艰难吞咽口水,做好铺垫,“我刚刚给你去买鸡蛋饼了,巷子里卖的鸡蛋饼格外好吃。”
余无忧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新造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
赵周南和男店主纷纷心虚地将视线别到别处。
原来男店主趁着赵周南买鸡蛋饼的工夫将余无忧一头长发咔嚓一下剪了个半短,于是余无忧现在的造型就是一个容易打理的民国学生头。
一般而言,对长发剪短这种大事必须要经过顾客的同意,但男店主显然喜欢随心所欲,而赵周南也十分迁就,于是就造成这样的结果。
余无忧的视线若有所思地投向男店主。
男店主感觉到头皮发麻,手心冒汗。
余无忧看了他一会儿淡淡说:“以后洗头方便了,但耳朵上似乎缺点什么。”
赵周南笑逐颜开:“走,我送你一对钻石耳坠。”
“鸡蛋饼是给我买的吗?”余无忧指着台上摆着的塑料袋说。
“对,差点忘了,这是给你的。”
男店主看着俩人要好的模样,笑眯眯地说:周南和朋友感情真好。”他想起了小时候赵周南经常来找自家女儿一起玩的画面,那时候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也是很要好的样子。
赵周南脸上一闪而过异色,带着余无忧结账离开,店主夫妇目送两人出门,直到走出店门后余无忧盯着她染成棕黑色的脑袋问:“你不是要染成奶奶灰吗?怎么变成了黑色?”
赵周南为难说:“奶奶灰很失败,所以用深色再染一遍盖住,不然我现在头上会是五彩缤纷的颜色。”
余无忧能想象那幅惨不忍睹的画面,笑了出来。
赵周南听见她笑了也跟着笑。看来她没事。
“你不是因为他们手艺好才找他们的,你是不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资助他们?”余无忧望着这一条巷子,“这条巷子虽然破旧,但干净整洁,路灯也是后来装的,理发店店铺招牌明显也是重新定制装潢过的,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一切都出自于你的手笔,你在帮他们继续住在这里。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周南也不瞒她:“我纠正一下,不是完全由我资助,是我和爸妈一起在资助支持老街坊的事业。”
“我懂了……”余无忧若有所思,“是因为你的青梅竹马?”也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小女孩,“她怎么走丢的?她走丢和你有关?”
赵周南不打算瞒她:“我和她一般一起放学回家,但是有一天我因为有点事先回家了忘记告诉她,她应该在学校等了我好久,等我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失踪了……”
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所以我现在是她的替代品?”
“不,你不是她……”赵周南急忙否认,她知道余无忧误会了,“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刚刚的男店主一声不吭剪短了我的头发,因为他也觉得我和他女儿长得像,所以将我剪了和照片里的女儿一样的发型。”余无忧说,“我能从他们的目光里看出来,他们很想念女儿。”
余无忧顿了顿,补了几个字:“你也很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