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虽然小命保住了,也着实摔的不轻。沈半人想从地上爬起来,可稍一动便疼的龇牙咧嘴,骨头跟被人拆散过一样。
“兄弟,没事吧?”一个善意的询问声响起。
沈半人记得刚才就是这个声音让他跳车的,他抬头,眼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轮廓硬朗,眉宇英气,看身姿像是个当兵的,给人一种周正又很可靠的感觉。
“骨头要不要紧,这附近有个诊所,大夫的正骨技术还不错。”
“不用了不用了,小问题而已。”沈半人笑嘻嘻地回应,一边努力坐起来,那人搭了把手,帮他靠坐在一棵大树下。
“你是汉族的?游客?”沈半人问。
“是汉族人,老家宁波的,我爸生前在这儿当兵,就住隔壁村子,我从小就跟过来生活,在这待了有十多年了。”
“原来是老乡啊,”沈半人有点意外,又很开心,“我是杭州的,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靳川。”
“靳川,刚才真是谢谢你啊,多亏你及时把车窗敲破,不然我今天就要葬身火海了!”
“不用客气。你和你的朋友,也帮了很大的忙。”靳川微笑道。
两个人说话间,九瑶走了过来,她跟靳川在打人尸的时候照过面了,所以两人也算是结识。
“我刚才也看了一圈,除了爆炸被炸成的尸块,还有好些村民是被咬死的,等会儿警察来了,我们可能无法解释清楚发生了什么。”靳川看着一片狼藉的马路,有点担忧。
“解释不清楚就不用解释了,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我们有问题。”沈半人提议。
九瑶问沈半人:“你刚才说怨灵赶尸,是什么意思?”
“湘西赶尸”靳川倒是听过,但怨灵,还能赶尸?
“你们也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那些,都不是活人。”沈半人向他们两个解释,“我看他们那个样子,多半是大巴车在山间行驶的时候被落石砸到了,一车的人都死了。但他们死的太突然了,灵魂可能都没意识到躯体的灭亡,就被其他意识更强烈的怨灵钻了空子,变成了傀儡。”
“你们刚才没注意到吧,那些人尸确实能把人咬死,但他们的身体其实是脆的,因为他们骨头基本都被压断了,怎么可能把大巴车撞变形呢,是因为那大巴车本来就变形了,被石头砸的吧,只是我们被障眼法蒙蔽了。”
“你说的怨灵,就是那只鼓?”九瑶想通了,“所以你刚才要烧鼓,是为了除掉鼓中怨灵。”
沈半人点头确认:“那只小鼓,叫阿姐鼓。不是阿姐敲的鼓,是阿姐的皮制成的鼓。”
“我知道,”靳川补充,“十五六岁无疾而终的少女,在她们还活着的时候,剥下整张背部的皮制成的人皮鼓。是藏族旧时的祭祀传统。”
九瑶闻言皱起了眉头,这听起来似乎比野兽吃人更残忍。
可人类啊,本就是这世间最复杂莫测的生灵。
“我听说剥皮的手法十分残忍,那些少女生前遭了这么大的罪,又以这么痛苦的方式死去,心中的怨念肯定很深。那鼓制成了又被用来祭祀祝祷,试问别人用你的痛苦来祈愿,驱邪消灾,交换福祉,你心中恨不恨?时间久了,恨意实质化,便附在鼓上成为鼓中怨灵。”
“可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即使还有阿姐鼓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存在,也应该都被放到博物馆去了吧,怎么会出现在那辆大巴车上?”靳川还是不解。
沈半人看着熊熊烈火中剧烈燃烧着的车架,幽幽道:“或许,与我有关。”
九瑶和靳川闻言疑惑地看着他。
“靳川”,沈半人道,“你能不能问问我叫什么?”
靳川不明所以,还是按他说的做了:“请问你叫什么?”
“我叫沈半人。半人半鬼的那个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