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沈老六他有些钦佩这小伙子,上赶着被蓝甜打了十多年,直至现在还一直来讨打,就这脸皮和韧劲倘若用在事业上,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几个跟着沈老六来的大汉已经来到莫壮壮身边,看样子是跟着莫壮壮一起来的。
“沈叔备的货,我自是相信的。”莫壮壮虽嘴上客气着,但还是重新背好弓箭招呼着几个人跟沈老六下山,反正看蓝甜气呼呼的样子,今天还是没法好好谈。
纪斯言注意到其中一个高瘦身形的中年人,右眼绑着黑布带,吊儿郎当地捡起掉落在地的水果吃。
纪斯言眯眼打量。
“真烦人!”蓝甜愤怒地收好鞭子,一转头看到满地狼藉,水果全都被毁了,怒气值直接拉满,咆哮声响彻后山。
“莫壮壮——别让我再看到你!”
站在山寨口正跟沈老六告辞的莫壮壮嘴角忍不住僵了僵,招手让手下带着货物匆匆下山。沈老六盯着莫壮壮一行人的背影,直到其消失在山路拐角处。
疤脸大汉扛着锄头来到沈老六旁边,“六哥,要不要派些弟兄跟上去?”
沈老六摇摇头,没有答话,尔后又自言自语:“很快了,快了。”
纪斯言回到院子,给墨点点和花点点喂完食便回屋关上门。他还有很多书没看完,沈老六挑的书非常经典,有些书册中还有批注,纪斯言领悟力强,学习进度飞快,但随着考期的临近,心里不由自主会紧张。前几日他下山去了一趟周府,周继年传授了一些考场经验和流程,安慰他不必紧张,至于他关心的案子还是毫无进展。顺便回了一趟自家铺子,在陈大春的主持下,生意慢慢恢复。至于纪成,哭着喊着要跟他上山伺候他衣食住行,纪斯言想了想,还是把他放在陈宅看家。
桌上摊开的书册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纪斯言伸个懒腰,就听旁边传来蓝甜的声音:“终于看完啦,来,休息一下喝碗汤。”
蓝甜一边说着,一边端上糕点和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
对于蓝甜的突然出现,纪斯言已经见惯不怪了。
从最开始被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到现在神情自若地接过汤,纪斯言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了极大提高,处变不惊的能力进一步加强,这对科考很有帮助。
蓝甜功不可没。
纪斯言不知不觉中已经适应蓝甜随时随地出现,反正拒绝不了蓝甜的投喂,他索性端起参汤吹了吹:“你喝过了吗?”
“我不喝这些,喝了睡不着。”蓝甜摆摆手,“这汤适合你们这种身娇体弱的少爷。”
纪斯言白了她一眼,不客气地端起碗一口气喝完。
“开玩笑的。”蓝甜笑嘻嘻看他喝完,拿起桌上的木雕仔细端详,“你一回来就锁进屋里,我还以为你全身心备考,没想到在雕这玩意儿。”
“读书累的时候雕着玩的。”纪斯言将碗收好,拿手绢擦擦嘴角。
“雕这个不比看书累吗?木叔每次雕东西都会喊铁叔帮忙按摩肩膀。”蓝甜将木雕倒过来,指指底部,“木叔还会在木雕底部找个地方刻上自己的名字。”
“兴趣所致,不会累,就当是锻炼了。”纪斯言回道。
蓝甜忍不住笑出来,将木雕还给他:“你这雕的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一口锅,也有点像米缸?”
纪斯言低眉一笑,接过木雕轻轻擦拭:“想雕墨点点和花点点,现在刚完成水缸的部分。”
“哦!我说呢,确实像一口缸。厉害!”蓝甜捧场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纪斯言眼尖,看到蓝甜手上有一道伤口,皮肉翻出,是新伤。
“你今天受伤了?”纪斯言抓住她的手靠近烛火仔细检查,清冷的声音在烛光下染上一丝温度。
“没事,都快好了。”蓝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想收回手,被纪斯言瞪一眼,立马老实不动。
纪斯言冷着脸,不发一言将蓝甜的手包扎好。蓝甜的手并不白嫩,手掌布满老茧,手背布满伤痕,而最新的伤口横陈在旧的伤疤上。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纪斯言放开蓝甜的手,淡淡地问:“疼吗?”
“不疼,习惯了。”蓝甜习惯性摆摆手,这才发现自己整个手掌都被缠上厚厚的布带,有点不习惯。
纪斯言静静看她。
蓝甜怕他又要开始那一套弃暗投明的正道理论,便扯开话题:“对了,我今天发现盗米团伙的一些线索了,你再等等,我会查出结果给你一个交代的。”
纪斯言点头,走回到书桌前,将伤药放回盒子,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问了一个与盗米无关的事情:“今天跟你打架的那个人是谁?”
蓝甜眨巴眨巴眼睛,斟酌了一下语言,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