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纪斯言听蓝甜说过好几遍这种话,纪斯言还是不适应。
这是一个女孩子家该说的吗?
纪斯言不由自主躲开蓝甜的视线,环顾四周,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于理不合,纪斯言不自觉抱起胳膊。
蓝甜见纪斯言不说话,便认为难得夜深人静,他听得进她的话,便继续做他的思想工作:“你看啊,你重建府宅还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你总不能老是寄住在别人家里吧?多不方便呐。还有,你不是想查明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你家破人亡吗?我拢山寨寨众百余人,方圆百里都是我们的保护范围,打听消息更方便,你跟我上山,我可以帮你,何必找那劳什子知府?”
纪斯言放下手臂,微低下头,黑色双眸映这烛光,他盯着蓝甜,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家的事情与你有何干系?”
“为什么我家出事后你一直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蓝甜怔愣片刻,她没明白原本好好的,纪斯言怎么突然生气了。
就在蓝甜怔愣间,纪斯言几步上前抓起蓝甜的手臂摇晃,厉声喝道:“你说呀?是不是你......你们放火的?”
“你发什么疯?”听懂后的蓝甜甩开他的手,气愤难当。
“我想干什么?我就单纯想帮你啊,你不要不识好人心!你不要冤枉人!你你你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哦,是好心?你既然这么善良,为什么将人家酒楼的藏酒全都盗空?”
蓝甜张口结舌,盗酒这事儿确实是她干的。
“不就拿了几罐酒吗?我......又没有伤人。”
“没有伤人就可以吗?”纪斯言冷笑,“不问自取即为偷,不管是酒还是人,就凭自己喜欢、想要就拿,强盗逻辑!”
蓝甜攥紧手心,换做是别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拳头早招呼上去了。骄傲的蓝甜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气,梗着脖子霸道地回应:“哼,本小姐就是喜欢什么偷什么,想要什么拿什么。你看不顺眼也没用,我从小就是这么干的,也只会干这个!”
纪斯言无言以对,袖子一甩转过身:“道不同,不相为谋!”
蓝甜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气呼呼盯着纪斯言的背影,双眼冒火,恨不得拿鞭子抽过去,但最终却只是一跺脚转身离去。
纪斯言靠着桌子坐下,拿过木头继续一刀一刀精雕细琢。不知过去多久,直到他手中的木头开始有了眉眼,直到一缕阳光从门外透射进来,照亮半个房间,扑在他身上,纪斯言才抬起头,揉揉眼睛,嘴里的呢喃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今日上午陈大春过来跟纪斯言对账,这些日子纪家米铺正常经营,除了城东一家铺子因为租期到期停掉之外,其余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纪斯言放心不少。对完账,纪斯言便早早收拾,提前来到府司等在门口。
纪成站在纪斯言身后四处张望,最后忍不住凑近纪斯言问道:“奇怪了少爷,怎么今天都没有见到蓝姑娘,她去哪儿了?”
纪斯言沉默,目视前方。
纪成见纪斯言不回答,默认他也不知道蓝甜的去向,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呢,这就走了啊,也不打个招呼再走。”
纪斯言望向天空,今日阳光刺眼,是个好天气呢,他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请问是纪公子吗?”一位儒士从府司走出来。
“正是在下。”纪斯言闻言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跟我进来吧。”
蓝大小姐今天心情与天气相反,很糟糕。
昨晚她难得温柔一回给纪斯言送宵夜,刚开始氛围明明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跟纪斯言吵起来了呢?
她昨晚离开之后其实没走远,就在纪斯言屋外的树梢上坐着,看纪斯言在屋里抱着木头刻了一宿。
蓝甜越想越莫名其妙,恨恨地一拳打在墙上,墙边小贩的鸡被吓得直打鸣,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其中一直在笼子外绑住腿的公鸡奋力飞扑到大街上,将路过的一位姑娘吓出尖叫。
突然暴走的公鸡带来一阵骚动,抓鸡的小贩,被鸡追的姑娘,凑热闹的小孩,帮忙的路人挤成一锅。就在人仰马翻之际,蓝甜认出那位受惊的姑娘正是昨日见过的周小姐,而她旁边帮忙赶鸡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公子。
只见马公子护着周迎迎走进街对面的酒楼,蓝甜见状,毫不犹豫抬脚跟过去。
还是昨晚的酒楼,掌柜不在,只有小二在张罗。蓝甜选了背对那两人的座位,点了一桌好菜,自斟自饮,两只耳朵高高竖起,时刻关注身后两人的对话。
周迎迎先是跟马公子撒娇,哭诉着刚刚受到的惊吓,马公子舌灿莲花地安慰好久,都没消停,终于等到菜上来,两人才开始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