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霄摆摆手拒绝了:“你最近能联系到清澄吗?”
“不能,她上头管的很严。”姜云无奈道。
“那你能给她传个口信吗?”高峻霄盯着姜云,恳求道。
“可以试试,但我不保证她现在的上级会把那些话传给她听。”姜云实事求是道。
“行,你先试试,我觉得……张充怀疑她就是小夏先生了,让她一定要提防张充。”高峻霄揉捏着额头,那里跳着疼。
姜云诧异的瞪大眼睛,再三确认,高峻霄还是同样的答案,因为他刚刚从秘书赵姐口里得知,张充昨天派手下邀请清澄出来聚聚,人当然不在,大家都表示清澄请假回武汉置办嫁妆了。
这事单拎出来看,张充只是无聊想找人诉苦,他输了李盛的官司,肯定有很多抱怨,但加上照片,事情就变得微妙了。
如果张充拉一张人际关系网,就会发现小夏先生是所有人的中心点!李盛是他的白手套,高峻霄是他的朋友,伍爷是他师兄,山鬼、余邪是他的商业伙伴,夏女士是他的姑姑……
除却商业伙伴,有另外一个人的关系网几乎和他重合,那个人就是何清澄,恰巧两个人都不在,以张充的灵敏度大概率能嗅到同类的味道。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阴湿之处疯狂生长。滋生出毒蛇,吐着猩红的分叉钻进城市的缝隙。
一朵火苗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很快整个仓库都陷入了黑烟中,码头工人争先恐后的跑出仓库,齐声高喊:“走水了,走水了!”
仓库斜对面的茶馆里,张充举起望远镜观察那头的乱象,鬼爷惊恐的拍灭衣角上的火,随即就投入了灭火大队。
黑烟愈发浓郁,挡住了原本湛蓝的天空,此时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窜出,他比普通男人矮了一截,但还是有人发现了他。
喧闹声顿时响彻天际,一群人纷纷跳出栈道,追逐那个矮男人,谁知他四肢异常灵活,像壁虎一样爬上白墙,三两下就跳出了高墙。
对面正是顺丰码头的地盘,张充摩挲着杯沿,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搅吧,搅吧,最好把小夏先生搅出来。
这场大火烧掉了鬼爷三个大仓库,货仓外墙留下了大片汽油泼洒的痕迹,一看就是人为纵.火。
油渍一路延伸到顺风码头的一处仓库,鬼爷气势汹汹的带人前去交涉,然而对方根本不让青帮的人进仓库检查,双方的推搡最终演变成了斗殴。
仓库门口围满了看客,却无人上前制止,哔哔——几声警哨呼啸,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墙松了个口子。
“让开,让开!”
公租界的巡捕率先冲进来,华界的巡捕紧随其后,两拨人举着铁棍在人群中一顿乱挥,打的工人们抱头鼠窜,硬生生将纠缠的众人分开。
“都给我蹲下,抱头。”巡捕房的人一边吹哨,一边指挥。
即便手下都被控制了,鬼爷嘴上依旧骂骂咧咧:“余邪,老子看在小夏先生的面上给你三份薄面,别以为这三分薄面可以开染坊。”
“山鬼,我跟你说多少遍了,那间是人家租的私人仓库,钥匙在客人手里,你但凡想搜别的公共仓库,我就让你进了,就这间不行。”余邪气愤的回怼。
“我不管,我就要搜。”鬼爷蛮横的嚷道。
“不行!换做是你家租出去的仓库,你敢给我开吗?”余邪激动的气血红到了脖子根。
这时,人群里又让开一条通道,小巡捕见到来人恭敬地敬了个礼:“庞队长,您来了。”
“纵火案是刑事案归我管。”庞友彰带上白手套走到鬼爷面前,“鬼爷,是你的仓库被烧了吗?”
“废话,这不明摆着么。”鬼爷指着自己化为焦土的仓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哐当,摇摇欲坠的仓库门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炸在地上,案件涉及两个属地,后面挺麻烦的,庞友彰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烟尘,吐槽道:“呀,你那是公租界,这纵火犯挺会选地方。”
“庞队长,您是我们华界的名捕头,一定要还我公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纵火犯。”余邪委屈的拉住庞友彰的手臂。
拍拍他的手背,庞友彰安抚道:“不是说你跟纵火犯有关系,我刚勘察了下现场痕迹,他恰好往你那逃,你就配合我们,开一下那间仓库,我们保证只是勘探,不会动人家的私人物品。”
余邪断然拒绝:“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人家付了三年租金,那仓库就是人家的私产,如果谁都能查,一点信誉不讲,我们顺丰码头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余邪,你小子不要包庇纵火犯。”鬼爷挥着拳头被庞友彰拦下来。
两人争锋相对,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庞友彰停下来发现问题的关键在于仓库是别人的,他于是建议,可以联系仓库主人,如果主人愿意配合调查,那余邪就没必要阻拦了。
此建议马上得到了两人的认同,余邪喊手下拿来联系名册,翻了几页点着名字说道:“就这个,何小姐,住在法租界的巴黎公寓,电话是XXXX。”
谁?庞友彰听到巴黎公寓,头皮一下炸了,青筋在皮下突突直跳,怎么惹上这位祖宗了:“算了,你别打了,我知道那位小姐,她不在上海。”
“啥?人不在。那我肯定不能给你开,就算小夏先生来了,也不能开。”余邪抱着名册频频摇头。
“嘿,你这么说,我可要去荣坛找小夏先生评理了,你敢不敢跟我去。”山鬼指着余邪的鼻子挑衅。
“去就去,谁怕谁。”余邪一甩袖子,气势汹汹的登上了一辆黄包车,山鬼不甘示弱也领着一队人马登上了轿车。
哎呦,千万别再打起来,庞友彰忙不迭的坐上警车,让司机跟紧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