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的掩护下,调查专案组直扑特务的站点,屋里的灯光,亮了又灭,一切悄无声息,仿佛主人家刚刚睡下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另一边,完成发报任务的赵丰年和春梅,快速集结队伍,一行人猫在茂盛的灌木后,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普通的民房,背靠大山,屋内有两个男人来回走动。
据鲁威昏迷前透露,这里应该就是根据地最大的制烟窝点,房子里连着一条绵延数公里的天然溶洞,里面地形复杂深不见底。
如果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不说,万一特务决心鱼死网破,依仗地形优势反攻的话,咱们就会吃大亏。
可惜他只去过一次,还蒙着眼睛,没法画出地图,就记得往里直走第二个岔口左拐,有个下坡,往下走差不多一公里,会踩到三阶台阶,再向左斜着平走三公里,右手边就是仓库。
仓库摆着骇人数量的大.烟.膏,同志们务必准备充分再进攻。
然而现在不攻破,等特务们反应过来转移走,他们想攻都没得打了,现在就得争分夺秒,和特务们抢时间,能捣毁一个窝点是一个。
赵科长当机立断,秘密向军委领了两个连的战士准备强攻,遇到特务抵抗,直接击毙。
赵科长下完命令,连长开始分配具体任务,他挑了3个尖子战士,先伪装成百姓潜伏到民房附近,等待特务换岗,见机破屋,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入口,给大部队开门。然后主力部队,通过大门进屋,执行搜查和抓捕任务。
“赵科长,那位连长同志,听口音可能不是咱当地人,我们当地人都知道溶洞里地形特别复杂,没熟人带根本不敢走太远,特务极有可能从后山逃脱。”春梅凑到赵丰年旁小声嘀咕,“要不要组织一个追击小队?”
“没事,本次作战的重点不是抓捕特务,而是查抄烟.膏、生鸦.片和制作设备,绝不能让这些祸国殃民的玩意外流。”赵科长坚定的说道,春梅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听领导的总没错。
凌晨三点,村里的狗都打呼噜了,对作战队而言乃是最佳进攻时间,关键就一个字——快。
三人静悄悄地开了门,没有给里面的人任何反应时间,几乎在同时捂住了巡逻的口鼻,咔嚓,脖子软塌塌的倒向一旁。早就准备就绪的一个班,一鼓作气冲进去。
突然眼前一黑,春梅揉了揉眼睛,她一到暗处就会看不清,但是到了亮堂的地方又恢复正常了,也不知道咋回事。
砰砰——
四面都传来闷闷的枪声,好像不在前方,而是在脚底下,一阵凉风吹来,春梅眼前又出现了那座民房,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同志们准备好,直接跟我去仓库。”赵科长递给春梅一把拉栓步.枪,他自己也拿着一把。
大山的宁静被打破,虫鸣声顿时当起了伴奏,没有迟疑,春梅和调查组的同志们鱼贯而入。
山洞里已经是硝烟弥漫,溅起火星子在石板上活蹦乱跳,春梅咧开嘴实在手痒难耐,举枪撂倒了一个火力点,还没开第二枪,人就被赵科长拉走了。不能恋战,他们的任务是找仓库。
越往里,枪声越稀,同志们打着手电筒照亮前路,洞内只剩下了众人起此彼伏的呼吸声,春梅不习惯晚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募地脚下一空,摔在了赵科长背上,他惊得一把端起枪。
同志们也齐刷刷瞧向她,嘿嘿,她招招手,尴尬的笑笑,低头一瞥,一,二,三,三节台阶。
这意味着他们离仓库已经很近了,斜前方就是目的地,春梅兴奋中,不由的冲到了赵科长前面,忽的被赵科长向后一拽。
叮!火星散开,一颗子弹打在了她之前靠着的墙上,脑袋嗡嗡作响,春梅甩了甩头定神一瞧,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一闪而过。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投降!缴枪不杀!”嗓门大同志在赵科长的示意下大声喊话。
砰砰!回答他们的是两声枪响,喊话的同志不幸被子弹擦伤,鲜血沿着脸颊滑落。春梅眸子瞬间红了,喝,狗特务非但不投降,还胆敢还击!
好你个表子崽,今天不弄死你,我就对不起我三舅,春梅暴脾气上来一拉枪.栓,不顾赵科长的阻拦,猛地跃起凭直觉朝黑影开了一枪。
随着一声惨叫,春梅已经跑到了黑影所在的地方,一个大背包将黑影摔了个翻面,膝盖顶着黑影的胳膊,反手一折,咔嚓,缴械的同时也将人家的手臂卸了。
“张春梅,任务!”赵科长赶过来厉声阻止了春梅,转头问黑影,“仓库除了你,还有谁?”
可对方是块滚刀肉,根本不搭理赵科长,春梅膝盖一用力,对方痛的哇哇乱叫,立刻说道:“没了没了,他们都跑了,真的,我只个小卒子,留下断后的。”
跑了!赵科长脸色一沉,抬腿跑向仓库,春梅也朝仓库奔去。
但是,一个右转,春梅的心就凉到了谷底。
比官府粮仓还大的山洞里空空如也,地上、墙上残留的些许黑色印记,表明此地曾叠放着大量烟.膏。
怎么会这样!明明大家已经很快了,怎么会让他们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大烟运走,太气人了。
在巨大的刺激下,春梅眼前忽明忽亮,像是有个顽皮的小孩,在她背后玩遮眼的游戏。
视线转换的间隙,灰蒙蒙的地板上映出几条清晰的白拖痕,春梅赶紧推了推身旁的同志,然而光线不好,人家辨认了好久才确认地板上是有一条拖痕,佩服的眼翘起大拇指,春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顺着那条拖痕,春梅发现墙面有些异样,按了按,有些软,手感好像是麻布。
唰,她用力撕开,霎时一股清凉的水汽上涌,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比人还高的大洞口,洞口处悬着一根胳膊粗的麻绳。
麻绳下方是一条极为宽阔的暗河,放一艘中型货船都绰绰有余,看来特务提前得到消息,运走了货物,赵科长扶住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而春梅彻底陷入黑暗。
任务失败,后续该咋办,她不知道,等领导下命令吧,回程的途中春梅抵不住通宵的困倦,听着虫鸣鸟叫,沉沉睡去。
“春梅姐,春梅姐。”半梦半睡间,有人使劲摇晃她。
谁啊?不让人休息。她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身上穿着一件无袖白褂子,敞开的衣衫露出鲜艳的红肚兜。
原来是本家村子的儿童团啊,春梅用袖子给小男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海子,现在几点了?什么事这么急?”
扶住膝盖喘了几口气,小海子神神秘秘的凑到春梅耳边:“咱们村子里出了白匪,他们冒充红.军,还带着家伙儿呢。”
“啥!你确定吗?”春梅浑身打了个激灵,一骨碌坐起来。
从小男孩嘴里春梅了解到,天刚蒙蒙亮,小海子去山上割草,一路割到山顶。
那会天气没那么热,小海子却见到有个穿蓝灰军装的家伙坐在大树下乘凉,男人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像是位首长。
首长没什么架子,笑盈盈的招手和小海子攀谈起来,他们村里常有红.军驻扎,所以小海子本着崇敬之情,也乐意与首长交流。
可没聊几句,首长突然询问他们村有没有民兵,小海子就回答有,首长又追问民兵的长官是谁?大概有多少人?
长官?只有白匪才称长官!小海子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胡诌了一个名字,报了个假数目,便借口要回去喂猪了,晚了会挨打。
谁知那人拉住小海子,非得让孩子带路,他们想去村子里瞧瞧,顺便问问能否借住一晚。
小海子脑中灵光一闪,试探性的问道:“军爷,咱们几个人啊?”
男人没意识到这种称呼有问题,高兴的指向下游,就见河湾子上停着三艘陌生的大渔船。小海子装作看不清,唬的白匪将望远镜拿给他看。
本来也没啥,他们村位于赣江的支流,两岸村子都是打渔为生。但是小海子一看不得了啊,船上的人各个都背着枪,每艘船露脸的大概有十来号人,肯定还有没露脸的,保守估计,一艘船二十人。
好家伙,三艘船就六十个人呢。哎,等下,船,白匪,还带着武器,春梅一拍脑袋豁然开朗。呜呼~狗特务想自投罗网呀!
柔嫩的柳丝垂向宽阔的河道,被暖阳临罩的水面“哗哗”作响,泥滩上三五个渔人正弯腰钉鱼罩,再过不久,这里就会被江水淹没。
一连串马蹄的“咯哒”声,打破这份宁静,河边顽皮的小孩停下打闹,朝成挂着红绸子的马车大喊:“新娘子回门喽,新姑爷给我们带啥好吃的呢?”
“带了糖,回去晚了我可就分完咧。”骑在马上的男人红光满面,说是男人,年纪却不大,略显稚嫩的脸庞看上去顶多十六七岁。
他话音刚落,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朝村子里跑去,生怕回村晚了,糖就没了。
霹雳啪啦!马车队刚进入村,准备好的鞭炮就蹦跶起来,吐的满地红纸,村里的妇女们站在村口,纷纷议论新娘子回门的排场,一个马车队,整整九口箱子,箱子大的能装人,想来是带了不少礼物回家。
最终马车停在了村长门口,新姑爷跳下大马,把着新妇的手下车,然后两人携手敲响了村长家的门:“爹,咱们回来了。”
不一会儿,头发花白的村长推开柴门,眉开眼笑说道:“你们回来的真巧,咱们今天双喜临门,有位首长想借住在咱们家哩。”
“那感情好,我们的回门宴请首长一起来呗,人多热闹。”新姑爷边说边同丈人、老婆一起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