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先抓小个子男人,章先生已经确认此人正是g党的书记余向阳,他手上掌握了大量绝密资料,即便没有搜出密码本,也必须活捉他。”
这个消息宛如重磅炸弹炸的沈剑脑袋嗡嗡作响,好啊,小个子男人还是个g党大官,CC应该也是从电文里拆出的信息,艹,看来章天河不老实,给CC的信息才是完整版呢。
不行,一个章天河已经让他们如虎添翼,在校长面前出尽了风头,绝不能让CC再得到一个大宝贝。
原来自己想破坏只能算意气用事,现在有了合理的托词,更要好好教CC做人啦,沈剑在心中算计,只要让g党知难而退,放弃今天的逃跑计划,那样他就会滞留上海等消息。
他身上携带着沉重的电台,没有原来那般好躲藏。要么选择一地留下电台,自己先逃离,附近就这么大至少能找到电台,要么随身携带,住进一个偏僻的小旅馆中。
不管哪种情况,都能为密查组的插手提供时间便利。快速扫了眼对面特工的走位,沈剑眼珠一转,勾住属下的脖颈交代任务……
黎明前的夜最为黑暗,街道上寂静到可怕,一道瘦小的黑影蹑手蹑脚闪出楼道,四周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狭窄的弄堂突然亮起车灯,一,二,三,三下长波是安全的意思,黑影没有丝毫犹豫,背着包袱迅速坐上车子的后排座位,反手关上车门。
沙沙,树叶流淌之声,丝滑的如同黄浦江的浪涛声。
天未亮,码头上已经布满了CC的便衣特务,沈剑从小旅馆走出来没有乱逛,而是找了个靠近码头的茶馆,淡定的坐在二楼包间里喝茶吃早点,顺便还能从窗口捕捉码头上的一切动向。
搭乘早班船的客人与水手陆陆续续来到码头,升旗的升旗,洒水的洒水,侯船的侯船。
还有一些精壮的脚夫啃着发黑的馒头,在码头边蹲成一排,等待货船到来,他们都需要在第一时间冲到老板面前展示自己的肌肉,以换得全家一天的口粮。
CC的便衣此次表现的极为克制,没有暴力抓捕,即便见到有行李沉重的乘客,假黑皮也只是上前盘问,再“客气”的将人拉到一旁检查,平常的就如同每一个清晨。
十几分钟过去,码头上渐渐热闹起来,沈剑有早起打拳的习惯,又休息了几个小时,并不觉得累,只是他早起是为了养生,而别人早起是为了营生,心下颇为感慨。
等灭了g党再驱逐列强,国家才有复兴的希望。他最佩服戴组长的一点就是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本该顶天立地,戴组长却选择了忍辱负重,为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大局,做最脏的活,当最忠的臣。
码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沈剑从窗口探出脖子,两个别着警棍的巡捕同CC的假巡捕吵起来,叫嚣对方假冒公务员,得跟他们回局子。
另一边的CC也不甘示弱,强调自己才是正牌公务员,其他CC便衣见势不妙,有几个走入一间旅馆,大概去找张充解决纠纷了,沈剑勾起嘴角,默念好戏开始了哟。
没一会儿,公租界的阿三也被引来调解,CC的证件都是真的,他们根本不怕查,红头阿三的脖子晃了晃似乎很疑惑,只能派人把洋鬼子找来主持公道。
听说有热闹看,茶馆里几乎所有人都蜂拥而出,只有二楼到底的一间包厢门纹丝未动,也没人从窗口探出头来,他明明记得之前小二送过茶水点心啊。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沈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招来小二,自掏腰包为那间包厢点了一份麻球。
走道上挤满了瞧热闹的人,沈剑几乎侧着身子才能通过,他借着人群的遮掩,想要瞧清楚那间包间的主人。
“客官当心烫,麻球来喽。”
小二热情的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中等偏高的青年男子,穿着普通的青色短衫,麦子似的肤色,看上去很壮实,只是他腰侧异常的凸起,沈剑再熟悉不过,男人带枪了!
“我们没点过这道点心。”男人拒绝的同时谨慎的观察四周。
“有个客人说是认识的朋友,他点给你们,钱都付过了。收下吧,我拿回去会被老板骂呢。”小二耐心解释道。
里面好像还有个人,男人回身问了下那人的意见,决定收下。
心悸的感觉愈发强烈,沈剑猫腰费力的朝门内望去,由于男人挡着,只能看到半截手臂和半个裤腿,从中沈剑判断对方个子偏矮,身材瘦弱。
可惜没有瞧仔细,人家就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难道是目标g党,沈剑咽了下口水,他想招呼手下实施抓捕,可手下们几乎都被派了任务,身边一个人都没。
没关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悸也转成了激动,沈剑决定吞下这口大肥肉,不过带枪的男人似乎也是个练家子,自己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他没有冒失的只身上前逮人,反而静静的侯在包间对面守株待兔。
外面的争吵声几乎要传遍整个茶楼,吵架的中心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瞧热闹的看客,g党那依旧稳如泰山。
事情不怕大,就怕闹不大。自己捣乱,也算为g党松松风声,该出来了吧。
瞟了眼手表,沈剑发现马上就要寅时七刻了,他们再不去码头,估计就得错过头班船了。等天亮了,他们更逃不走。
呼啦,门开了,这下沈剑清清楚楚的瞧到,小个子男人戴着一副玳瑁眼镜,大胡子垂在胸前,遮挡了大半张脸,双手拎着一个极为笨重的皮箱,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如此垃圾的伪装骗鬼呢。
强壮的男人随手接过皮箱,护在那个小个子身前,两人迅速挤过走道。沈剑不慌不忙的跟随两人的脚步离开茶馆。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被人跟踪了,脚步飞快向码头的尽头移动,不过码头前人山人海,仿佛一团粘稠的浆糊,任谁进去了都得费一番力气才能挣脱。
周围的压迫挤得沈剑快窒息了,他整张脸都狰狞的皱成一团,不消片刻,好不容易锁定目标的沈剑就失了方向,艹,人呢?
忽然那个强壮的g党在苦力中一晃而过,沈剑正想追过去。
呜呜——
汽笛声一响,码头工人门疯了似的冲向终点,沈剑从没见过这种架势,被他们接二连三的撞到,力量大到就像被沉甸甸的石头连续猛击,他勉强稳住下盘,吃痛让到一边。
这下彻底丢失目标,沈剑刚挤出人群,就看到两个扮做苦力的手下,他一挥手,手下们微微点头,心领神会任务有变,三人汇合后沈剑用最少的语言告知了手下目标的形象特征,三人马上散开重新搜索。
地平线上升起若干黑影,那是早班的货船,码头上等待的脚夫门们都露出欣喜的神色,沈剑推测g党不敢直接做客船,变装后混进商船里的可能性更大。
凝住心神,沈剑盯着码头工人的腰侧,只要g党还带着枪就不会轻易丢掉,然而他还是草率了,码头上竟然不止一个人带枪。
哎呀,差点把CC的特工算漏了,不过沈剑觉得自己长期在南京活动,在上海滩算面生,初生牛犊不怕虎,故而壮着胆子在码头晃悠。
沈剑没注意调度室里有一双阴沉的眸子正在打量他,眸子的主人起身拂了下灰色中山装上的折痕,背手对一旁穿着海关制服的青年说道:“今天真热闹啊,密查组的沈少爷都来了,你觉得他想干嘛呢?”
“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闲杂人等不该出现在码头,否则以g党论处。”海关制服双腿并拢恭敬的回道。
“那倒也不必,都是党国的人。”中山装话锋一转,“别太欺负人家小孩儿,至少留条命。”
“是。”海关制服得令后转身离开了调度室。
暗涛水波劈头盖脸的打在礁石上,又被击碎成水珠落回江里,可依旧阻止不了它一下又一下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