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濯走了。
留下了一堆签完字的财产转移书和数十张银行卡。
他走的干净利落,连之前自己炒股赚的钱都全部留下。
他认为,如果没有景家给他的资金,他也无法去投资炒股。
他走的很潇洒,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梁爱荣又一次哭到晕厥,她一直顺风顺水,连颗石子都未曾沉入过她名叫人生的湖泊。
出事后,丈一直夫帮她做心理建设,她已经做好了当两个儿子母亲的准备,谁曾想景濯就默不作声地这样离开了。
养子离去,亲生儿子不愿归家,梁爱荣母爱光辉泛滥,想将全部爱意弥补亲生儿子,便亲自前往医院接纪以川。
没成想,被纪以川无情拒绝,连门都不让她进去。
梁爱荣不忍当面和一个病重的女人抢夺儿子,礼物放到病房门外后,便回家。
因为明念‘劝走’景濯,梁爱荣对她心生埋怨,这次不敢让明念再去劝纪以川。
梁爱荣的丈夫景垣却找上了明念。
明念膝盖上是一厚叠A4纸,里面概括了纪以川从出生到现在都全部资料,其中还包括和纪以川曾经接触过的每个人的详细情况。
“念念,我知道以川喜欢过你,至少截止到宴会当天,他都是喜欢你的。”梁垣目光平静,微微眯眼多了一丝考量,“所以我想请你去劝一下以川,让他回景家,我可以给他养母换医院,安排最好的主治医师。”
“景伯父,我……”明念有些欲言又止。
她想起那天宴会,假装摔倒在地时,纪以川那淡漠、洞悉一切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她一次次给纪以川希望,一次又让希望破灭,纪以川可以原谅她一次,两次,还会原谅她第三次吗?
“窟窿已经破了,我们正在拼命补救,我可以让所有人忘记窟窿为何而破,因谁而破,前提是保证一定能填上窟窿,念念,你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景垣讲话云淡风轻,却带着威胁之意。
强大的压力下,明念紧张地蹂躏手中的纸张,“纪以川他现在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听我的,我怕我去会适得其反。”
“我妻子半个月未曾展颜,其中缘由,景昭禾占百分之八十,你占百分之二十。明念如果不是你,昭禾根本没机会拿到我和梁爱荣的头发,更没机会去做亲子鉴定书。我不管你是好心还是无意,我现在只要以川回家,让我妻子可以活的像之前一般自在、无忧无虑。”景垣不笑时气场骇人,如今发怒,更让人心惊胆颤。
他字字诛心,谴责明念是帮凶。
明念一直藏匿在心底的愤怒、郁闷等复杂情绪此时爆发,她音量提高几分说:“可如果不是我去做亲子鉴定,您怎么才能认回亲生儿子呢。”
“我只看结果,错误的开始能得到正确的答案,有什么不好?”景垣说。
明念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
景垣金丝眼镜后藏着锋锐的光芒,“景昭禾的惩罚是精神病院,你如果完不成我交代的任务……”
他没说完后半句,但明念也知道她的下场绝不会比景昭禾好到哪里去。
景昭禾至少还姓景,而她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是的外姓人。
景垣软硬兼施,随后抛下诱饵,“我父亲承受你爷爷的恩,我记得,我妻子和母亲都希望景家和明家联姻,我没意见。但前提是,明念你能做好了这件事情。只要你做好,以川就是你的未婚夫。”
*
医院病房漂浮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纪以川照顾完母亲吃完饭后,利落地收拾碗筷,忙完后,他正欲躺在卧椅上休息片刻时,下意识抬眼看向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
不出他所料,今天又有不速之客前来。
接连几天,每天都会有身穿西装革履的律师拿着厚叠文件来劝他;还有类似管家的人物在他烧水时,毕恭毕敬地‘抢’走他手里的暖壶;在他洗衣服时,会有穿着新中式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喊他少爷,主动求着帮他洗衣服。
他多次婉拒,却徒劳无功,只能命令他们不许进入病房,不能多嘴。
这次来的人,有些不一样。
他见母亲熟睡,匆匆出门拦住正打算进来明念。
“我妈妈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纪以川侧身而出。冷言说道,接着轻轻关上门。
“但纪叔叔应该知道了……”明念脸上写满纠结,轻声提醒道:“景家派人去劝纪叔叔,纪叔叔把景家人赶出走了,他拒绝任何补偿。”
纪以川眸底聚气愠色,“我都快半年没见我爸了,景家人速度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