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息怒,奴才罪该万死。”涔沅见惯了她的怒意,声色平稳地应对,却只是负手站着,没有再跪。
女人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高傲如斯涔沅,又瞥了一眼一旁不知所措的小侍卫,心中更是烦躁。
她来回踱步,仿佛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涔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准备做出任何应对。
不一会儿,太后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死死地盯着他:“涔沅,你今日之举,是要造反不成?”
“太后明鉴,奴才绝无此意。奴才只是一时失了分寸,请太后恕罪。”好大一顶帽子,涔沅简直想笑,这闹剧何时才能结束。
“你!你是不是怪哀家将你的青梅之好许配给了别人?!”太后直言。
“谁告诉太后娘娘,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涔沅嗤笑了一声,眸中更加不屑,一颗心却因这话,而沉到了井底,若是桑姝丹当时没有杀了崔景然的胆量,真的做了他的妾室,涔沅的确不知他会如何面对太后娘娘,甚至是陛下和张淼。
不过听太后主动提起这事,他真的好奇,宫中还有哪个老人,知晓他俩好过的事儿,还跟太后娘娘嚼了舌根。
“哦,是锦鸢跟太后娘娘说的。”涔沅忽然想起太后身边这位大宫女,锦鸢姑姑,似乎也在桑姝丹的姐姐澜贵人那里伺候过,怕不是无意之中撞见过他和桑姝丹的关系。
见太后一时未反驳,涔沅便知道她猜对了:“这样多嘴多舌的的人,微臣便帮太后娘娘处理了如何。”
他虽语尾含笑,太后娘娘却知道涔沅面上越是恭敬,便越意味着他是预备做些过火的事情了。
一抹冷酷与决绝在他面上浮现,他随即踏出室外,吩咐小太监叫来侍卫首领。
“来人,咱家传太后娘娘之令,将锦鸢即刻诛杀。”
自从涔沅不在宫里当值以后,这后宫太监首领内务总管的位置便空悬着,陛下许他随职在身,无需卸职。
但他几乎未曾用过这职权,此刻他自称了“咱家”,后宫众奴才顿时屏息凝神地听他下令。
就候在门口的大宫女锦鸢闻旨,愣了一瞬,才哭嚎起来,大宫女强行带到庭院之中,那宫女惊恐万分,满脸泪痕,却无力反抗。
不顾身上衣裳单薄,太后娘娘紧随其后冲到廊下,怒不可遏的训斥他:“涔沅,你竟敢如此大胆!”
微微躬身,涔沅脸上却毫无惧色,冷声道:“太后娘娘,此宫女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奴才不得不处置。”
“她一直忠心护主,何罪之有?”太后娘娘目眦欲裂地抗争,院中所有奴才都跪了一地,却无人敢站出来维护太后娘娘。
嘴角微微上扬,邪肆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残忍弧度,涔沅缓缓说道:“她对太后不忠,奴才岂能容她。”
说罢,涔沅一挥手,几个侍卫立刻上前。那大宫女绝望地哭喊着,求饶声回荡在庭院中,却丝毫打动不了涔沅的心。
只见侍卫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大宫女瞬间倒地。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年轻时,她护不住儿子,后来她护不住她的情郎,到今日,她甚至连自个儿的心腹的生死都无权置喙,华良英真的受够了这样在宫中的日子,她红着眼看向涔沅,声色沙哑,随即她提起裙摆,狼狈地回到室内。
“涔沅,你不过是个残缺之人,有何资格在本宫面前摆脸色?你以为你有了那点权势,就可以忤逆本宫?哼,你永远也只是个不男不女的奴才,连个真正的男人都算不上。”
看着太后娘娘的背影,涔沅忽然想起太后娘娘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那时这话听得太多了,真是让他心中毫无波澜。
他从没有恨过她,却也没想过两个人的关系会这么早地走向末路。
……片刻后。
金玉满堂的室内,烛影摇曳,暧昧与压抑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涔沅,进来。”可太后娘娘唤他,一如往日。
闭了闭眼,他还是转身入内。
小侍卫还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目光在太后和涔沅之间游移,心中充满了恐惧。
太后娘娘很快整理好了刚才的失态,虽然指尖还在发颤,她瞟了一眼小侍卫,眼神中透露出威胁:“过来吧,让涔公公好好看看,你们男人是如何如此那般,亦或是哀家即刻下旨让人取了你的性命,你来选。”
小侍卫全然未料到太后会想到这一出,他嘴唇发颤,声音微弱而颤抖:“太后娘娘饶命,小的……小的不敢违抗娘娘旨意。”
他偷偷瞥了一眼涔沅,只见那宦官却看着丝毫不意外此事:“太后娘娘倒是心疼微臣。”
小侍卫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已无退路。他缓缓走向太后,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每日都能见到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男人心中不会有非分之想,但他从未想过,会在如此境地下和太后娘娘行那事。
抖动手腕,给自个儿斟了一杯冷茶,涔沅坐在榻上,侧身静静看着眼前春景。
宫灯飘摇,光影在帷幔上舞动。
人声细碎。
忽地,涔沅的身体难以自控、微微颤抖了一下,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转瞬之间,“啪”地一声,他手中瓷杯落在案上,有些空荡荡的眸子随即回过神。
天下人都能得到的快乐,又能有多好。太后娘娘若是想要踩踏他的自尊,那很可惜,他早已不屑这东西。
“微臣还有国事要忙,太后娘娘注意身子,避子汤药微臣会吩咐下去,您可要记得喝。”
话毕,不等太后娘娘的准允,涔沅便提步出宫。